她想到這種理由, 是絞盡腦汁委婉表達拒絕,應該順著臺階往下走,畢竟他們都是體面人。
周珏卻突然問:“這些客觀理由是今天才出現的麼?”
覃惟猝不及防地頓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
“你不如直接承認,你是主觀上拒絕。”他冷冰冰的話語傳到覃惟的耳朵裡:“因為你還沒定性, 還愛玩,不想穩定下來。”
覃惟被這些冰碴似的挖諷擊了個粉碎, 身體都在顫,也說起了氣話, “是啊,我就是還不想穩定。”
周珏不說話,這樣的靜默好像是為了故意刺激她。
“你如果真的想和我一起生活, 為什麼不能先尊重我?而不是聽到我的拒絕就生氣!”
他字字有力地反譏, “尊重的前提是誠信,而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撒謊。”
“你為什麼要這麼講我?”覃惟舌尖打結,不知道如何回擊,卡了會兒,找到思路又說:“好!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嗎?為了防止像今天這樣, 你對我亂髮脾氣,給我扣帽子!請問, 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男朋友還是老闆?”
兩人幾乎是同時結束通話了電話。
周珏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自己為什麼又要說那些話。他何必像個孩子一樣和她吵架。
他有些頭疼,沒精力做事,吃了兩顆止痛藥在沙發上坐了良久。後來電話又響, 是來送沙發的, 他站起身給他們開樓下的門禁。
之前兩人討論過店鋪貨品的陳設問題,她說起自己個人挺喜歡的一個法國家居品牌, 尤其是那款經典沙發。
他記下了,是一款Ploum貝殼沙發,她喜歡的灰粉色,幾何紋,貨並不好定,他付了運費又加急從別的城市調過來的。
沙傳送進來,傢俱都差不多了,初具溫馨模樣,這也是他家裡顏色最鮮亮的一個房間。考慮她累了的時候不想說話,可以趴在沙發上休息,玩手機;即使住在一起,她想要獨處也可以。
然而,當時想要哄她開心的期待,在此時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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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惟堵著氣進家門,她突然也很想砸東西,但不行。包和手機都是花錢買的,家裡被砸亂了還得自己收拾,地板壞了得賠,她根本就沒有任性的條件。
洗澡的時候掉了兩滴眼淚,心想他憑什麼用如此惡意的話語攻擊她?
覃惟不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做錯什麼了,看到他發脾氣害怕跑路怎麼了?難道傻站在那等著被殃及嗎?
明知道他是一個複雜的人,性格底層的傲慢,尖刻……從他們只是工作關係的時候她體會過。
也知道這些會隨著相處越來越多地冒出來,但是她仍然愛他,也接受。沒有想過就此算了,只是她得慢慢接受。
但這些心路歷程,她忽然不想說了。
眼淚順著熱水往下流,哭了一會兒,感覺到視線變得狹窄模糊,趕緊擦了身體出來。她不敢再流淚,拿了冰塊放在眼皮上冰敷。
媽媽告訴過她,千萬不要談一個讓你哭的男人,否則以後沒好日子過。
當時覃惟沒有聯絡到自己身上,因為她覺得周珏很成熟,總是很照顧她,反而她是比較任性的那一個。
但,她因為周珏而哭的次數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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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完架後,兩人幾天沒聯絡。她已經脫離了吵架就拉黑的階段,只想安靜一下。
也正好有別的事情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下個月她要出國看秀。徐經理建議她暫時放一放業績,拓寬視野也很重要。
她今年接手了隔壁店,應該對時尚有更深度的見解。
從覃惟個人的角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可以趁這次出公差的機會和小航見面,省下時間和經濟上的成本。
出發前工作安排很滿,提前把各種出入庫協調好,她不是很放心幾個大客戶,和銷售推演了好幾遍談判的過程,各種假設的情況都得考慮到。
莊夏問:“這樣會不會太麻煩,隨機應變不就好了?”
“隨即應變的前提是,你有腦子。”覃惟說:“前期對客戶的把握情況不夠,就得多做準備。”
莊夏想了想,自己的腦子的確不夠。而有錢人只所以是有錢人,肯定是比她聰明得多。這樣想,Vivi的邏輯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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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周珏點開她的頭像,本是想聯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