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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惟知道周珏並非只是口頭上否定自己。就像他說的,考慮的是利益最大化,性價比,他不會為她讓步。
意識到這個問題,她心裡有種沉到湖底的無法言說,也沒有道理可講。她只能想,再努力這一兩年,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這天的會本來開得無波無瀾,但是因為Enzo的到來,下面的人都變得沉默謹慎起來。
覃惟迅速低了頭,不是在心虛什麼,只怕別人看出來他們私下有染。
輪到她講,在站起來的瞬間,想起來得把手錶摘掉了。不在一處工作時沒人會注意,但是出現在一個場合,如果和老闆有同款,必會引起懷疑。
她瞥了一眼離她最近的他,他也在看著自己。
距離如此近,能看見他的下巴上有前天晚上她劃的傷口,已經結痂。
他也沒有戴錶。
事實上,他在會議室聽了一會兒就走了,這種覆盤會冗長枯燥,他堅持不到結束,反正他最關心的結果已經知道了。
晚上團隊聚餐,覃惟在公司裡等到下班,收到他的訊息。
覃惟只能推掉了同事的聚餐,在車裡坐了一會兒,看見他的司機把車開走了,然後沒過多會兒他人下來,朝著她走過來。
他上車的時候,她彎著嘴角笑了笑,他也摸摸她的腦袋。
那天吵完架還沒正兒八經地說過話,哪怕是陪著顧吟吃飯的時候,也沒有眼神的溝通。
覃惟覺得有些累,腦子都是木的,只能勉強維持著體面了。她在某個時刻忽然理解了剛認識周珏的時候。
總覺得他帶著假面,虛偽的紳士,虛偽的禮貌,其實什麼都不想關心。也許是真的沒精力了。
顧吟在的這段時間正是兩人相處不妙的階段,簡直從頭到尾貫穿著,給她的觀感很不好,她心想這下完蛋了,周珏真的要完蛋。
吃過飯把顧吟送回酒店,兩人便回了她家。
覃惟一進門就把自己摔在了沙發裡,周珏洗澡出來看見她還賴在沙發上,屈膝蹲在沙發邊盯著她的臉看,“不去洗?”
“哦。”她的臉蛋在沙發上擠成了金魚臉。
“哦,就是還不去?”他也捏捏她的臉,手感對比以前明顯肉少了很多,“你是不是累了?”
覃惟迅速睜開眼,說:“我們在家,你別跟我提工作行不行?”她真是怕了。
“好。”他認同這一點。
覃惟張開手臂讓他抱,“你陪我去洗澡。”
周珏於是把她抱了起來,進浴室的時候低了點頭,她也低了下頭,周珏想笑,我低頭是因為怕碰著,你低頭做什麼?
“我只見過你媽媽,還沒有見過你爸爸。”
覃惟知道他媽媽現在有個很帥氣且固定的男朋友,很好奇,但她的禮貌不至於當著人的面去問這些。
周珏站在她身後,給她紮了個丸子頭,技巧上有些笨拙但是能看,“他就在家裡,我哪天帶你去,你親自問問看。”
覃惟抓住他的手。“你爸爸是好相處的人嗎?”
“應該是。”在他的標準裡周總是這樣的,並且他認為自己也很好相處,片刻又問:“你的標準是什麼?”
覃惟心說你和你媽媽都不熟,“你說的和我理解的不是很符合。”
“什麼?”
“你像從小生活很有錢,但是精神世界一點都不幸福的那種,最終走向變態。”覃惟放肆地臆想起來,也嘗試著去尋找他性格形成的原因,“就是隻有事業上的目標,沒有關於生活的溫情。你有過心理創傷嗎?”
周珏從不覺得自己不幸福,曾經顧吟也懷疑過他不快樂。一個人擁有金錢,權利,地位,怎麼會不幸福不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