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質卻是清晰分明的,低沉,有了點成熟男人的重量。
“不用回去思考,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願意。”
這聲音很低,很沉,只是簡短一句話,從中溢位來的內容卻衝擊性很大。
岑霽在驚詫了近半分鐘後,才終於確認下來賀明烈說了什麼。
沉靜從容的臉上顯出一抹慌亂,岑霽第一次體會到挖坑給自己跳是什麼感覺。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次換他語氣磕絆了,掙了掙自己的手,沒能掙開。
“我知道。”賀明烈狹長冷厲的眼眸沉沉地盯著自己,“我還知道你想用這種方式勸退我,但我可以告訴你,沒用,我就是喜歡你。”
“還有……”男生頓了頓,語氣突然羞斂,“你要是真同意,我可以立刻和你結婚的。”
“可你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岑霽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句話,連嗓音都不自覺有些抖。
下一秒,意識到自己被賀明烈帶跑偏了。
也怪他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以為能用這種方式唬退住小少爺,卻沒想到賀明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們這種豪門少爺不是最懼怕婚姻這種字眼嗎?
不喜歡被繫結,不喜歡被束縛,尤其是賀明烈這種性格桀驁不羈,最討厭管束的人,岑霽根本想象不出來他和別人走進婚姻殿堂的樣子。
更何況,岑霽經常出入賀宅,知道賀先生雖然總是罵自己的小兒子不成器,也因此懶得管教他,可並不代表會放任他的人生大事不管。
岑霽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拉回話題:“你聽我說,我剛才就是假設一下,想——”
話被打斷,賀明烈惡狠狠道:“我就知道你在騙我!你總這樣氣我!”
“我沒有騙你。”岑霽很是頭疼,“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你,我們不合適。你完全可以找一個和你年齡相仿,步調一致的人喜歡。”
“可我就只喜歡你。”惡狠狠的語氣變得委屈,眼神卻依舊熾熱堅定,彷彿能把人燙化,“我不想喜歡別人。”
岑霽緊抿著唇,不知道如何應對。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住了。
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而且賀明烈的身形實在高大惹眼,簽約現場的人並沒有走完,說不定還有媒體人在。
他們兩個就這樣在前往停車道的路口拉拉扯扯,萬一被什麼人拍到,岑霽不想再經歷像上次那樣的緋聞。
和賀總一個弟弟產生過緋聞也就算了,再來一個……
岑霽迎上這雙眼睛,不得不打破僵局:“你總說你喜歡我,有沒有考慮過我不喜歡男人的問題?”
“還有,”岑霽見眼前男生臉上的表情變了變,繼續狠下心,“就算我喜歡男人,也不喜歡你這種型別?”
果然,說完這句話,抓著他手腕的力道鬆了些,高大的身形也似是僵了僵。
岑霽知道,這句話起效果了。
雖然有些刺痛傷人,可他只能這樣做。
這樣的話,賀明烈總該放棄了吧。
卻見從來都是不可一世,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的男生逐漸紅了眼眶,不知道是不是煙霞太過紅豔絢麗的緣故。
最後,他壓抑著什麼似的一字一頓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岑霽閉了閉眼,決定刺痛到底,把喜好全都按照和賀明烈相反的特性說。
“成熟穩重的,年齡大一點的,能夠和我步調一致,懂我的喜好,和我心靈相通,觀念契合。”
“你直接說你喜歡我大哥不就行了?”賀明烈耷拉著眼皮,冷冷開口,心臟卻像是被無數支尖利的箭在上面扎一樣。
岑霽還在腦海中搜尋著儘可能勸退賀明烈的說辭,聽到賀明烈這句話,神情怔了怔,心底也掠過一抹古怪的情緒。
因為就在他剛才說出這些字眼的時候,眼前確實浮現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像是被這些限定的詞彙拼湊而成,又像是它原本就存在於某個角落。
總之,就這樣在眼前飛速掠過,片羽擦過湖面,那麼輕柔。
原本不留痕跡的,讓人想不到要去捕捉。
卻因為投入湖中的一顆石子,泛起的漣漪牽動那道極淺的擦痕,水紋就這樣一圈一圈被波動放大,在平靜的湖面漾開,最後映出一張不甚清晰,卻一眼可以辨認出的面孔。
英俊的,深邃的。
眉眼間長年覆蓋著霜寒,積了雪一般。
可是沁入溫柔的時候,就彷彿極夜迎來白晝。
所以儘管大家畏於這樣的嚴寒,每每看過去像遙望雪山之巔,私底下議論聲眾多,但在每年公司員工們自發建立的評選中,最想與之步入婚姻殿堂的男性依舊是賀總。
不僅僅因為他掌握著龐大的財富,有著上位者的尊崇,還因為拋開那幾個龜毛的小癖性,他是近乎完美的男人。
極度優越的外形條件,足夠自律,成熟穩重,私生活幹淨。
寡言但不寡淡,冰冷卻絕非冷漠,身上有一種沉浮萬千的沉斂氣息,莫名讓人篤定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