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白聞聲微微側眸:“你方才可聽說她有個未婚夫?”
阮瑤清點了點頭,剎那間便反應過來,眼中眸光一閃:“沈家與私鹽案有關?”
徐元白麵上閃過一絲讚許的意味:“本還想著,如何跟沈家搭上橋,有她倒是不費功夫了。”
阮瑤清卻是神色帶了幾分憂忡之色:“你不知道她性子,她被嬌慣了,實在容易出岔子,嘴不嚴實嫉妒心又強,我恐無端受了刺激,在王邢之面前出些岔子。”
徐元白白色微微一沉:“倒是個問題。”
這也是為何阮瑤清起初想也不想,便斷然拒絕他的緣由,好比喻養虎為患。
“倒也不怕,她也有把柄在我們手上,她若想成了與沈家的親事,凡與王邢之過往,必定不敢多言,畢竟以沈家的門戶,斷然不能接受一個曾當過妓子的女子進門,讓利一先找個小院將她安頓下來,待必要時在讓她出現就是,讓她躲著些王邢之。”
阮瑤清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了。”可想起今早的卦象,心不免又有幾分緊張,不禁喃喃自語:“但願她是個聰明人。”
徐元白難得見她緊張,不禁安撫笑了一聲安慰道:“三娘心安,萬事有孤護你周全。”
“皇后心安,萬事有朕護你周全。”似曾相識的話讓阮瑤清不禁愣住,耳畔似還回蕩著這人當時的話,將她又拉進了久不憶起的深淵之中。
“三娘,怎麼了?”徐元白見她久愣不語,有些莫名問道。
阮瑤清眉頭一皺,思緒又被拖拽出來,眼神募自一暗,撇開眼道:“無事。”
可她這幅樣子,哪裡像是無事,想在問她,卻見她往車廂邊角縮去,與他瞬間便拉開了距離,從矮杌子上隨手便拿起一本書讀了起來,一副不願理會他的樣子,想說的話募的便卡在了喉間,到底是沒問出口。
這好端端的,又怎了這是。
一時間兩廂無言,馬車徐徐向前,尋南與江南雖是鄰城,中間卻隔百里,中間又無驛站轉行,一行人車馬兼程行了兩日才倒了江南城樓門下,倒時,已快到城門閉關時候,若非腳程加快,便要被攔在了城門外了。
王邢之因有官職在身,此番是私自前來,若是讓人發現,擅離職守的罪責便是夠他吃一壺了,是故自始至終只一駕馬車神不知鬼不覺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馬車列隊自進了江南城內,便有人來接引,跟著那人,車馬七繞八繞便到了一偏僻卻富麗的宅院前,阮瑤清掀開車簾往外頭看了一眼,不禁諷道:“這江南的油水實在好撈。”
徐元白順勢看了一眼,嘴角微涼一笑:“那便讓他們都吐出來。”
幾人下了馬車,便有人前來迎,很快便安排妥當,王邢之與韓昱的住所安排在西院,徐元白他們則住在東院。
他們剛安歇下,祿二便腳步匆匆的趕來:“主子,王邢之方才命人備馬車,好似要出府。”
徐元白眉頭微攏;“韓昱呢?”
祿二搖了搖頭:“他已經歇下了,並未跟著一起去。”
徐元白手細細摩挲著手上的扳指道:“先跟著,莫要露了行蹤。”
祿二瞭然:“屬下明白。”
阮瑤清見祿二出去才道:“這麼說,王邢之才是私鹽案的關鍵,韓昱自始至終都是個幌子罷了,連個狗腿子都算不上。”
徐元白點了點頭:“你猜猜他們能去哪?”
阮瑤清皺眉想了想:“沈家?”
徐元白搖頭,而後扇被在桌上筆鋒利落的寫了個字。
阮瑤清身子微微一傾,才看清寫的是什麼字,萬!阮瑤清剎那間便反應過來,萬姓好似是江南知府的姓。
“利一!”徐元白對外喊道。
利一進屋便道;“屬下在。”
“盛渠他們什麼時候到的。”徐元白問道。
利一道:“五日前便到了,如今正住在城中的客棧裡。”
“通判被殺的案子他們可查出什麼了?”
利一神色微凝:“盛大人至今只傳了一封信入京,其中並未嚴明太守案件進展,盛大人好似也懷疑到了沈家。”
徐元白輕笑了一聲:“他倒是不蠢。”又道:“將盛渠一行人已到江南的風聲散播些出去,引一引他們的注意力。”
利一不解道:“可會打草驚蛇?”
徐元白輕笑了一聲:“不會,他們連江南通判都敢動手,自是不怕京中有人來查,何況,盛渠這個草包的名頭你當旁人不知?”
利一點了點頭,便要去安排。
阮瑤清忙喊住了他:“盛煙可安頓好了?”
利一頓住忙道:“姑娘放心,屬下已她身有不適為由,將她安頓在藥林館中,旁人輕易發現不了。”
阮瑤清難得覺得利一這個憨子,心思頗為細膩,點了點頭讚許。
利一躬身行禮才轉身離去。
阮瑤清剛睡到榻上便忍不住問道:“殿下為何會懷疑與江南知府有關。”
如今幾人同住一府,再不似在蘭苑中方便,唯恐分居惹人懷疑,阮瑤清到底還是跟徐元白共睡一榻,索性這床極寬敞,即便四五人並排睡著,都可施展開手腳,阮瑤清在命兩個丫鬟在中間橫閣了個軟枕,她又睡在裡側,才算是有些放心。
徐元白聞聲看去,便見她乖巧的裹著抬頭看著自己,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似星辰,心募的便軟了,抓著書冊的手緊了緊,輕呼了口氣靠在床榻上道:“江南與尋南雖是鄰城,卻也隔百里,任為江南知州的王邢之竟能與江南攀扯上關係,不覺得奇怪嗎?”
他頓了下又道:“在者能叫王邢之深夜匆匆去見的人,除卻比他官大一級的萬通,孤實想不出是誰來。”
果如徐元白所想,祿二跟在王邢之身後,饒了四條街才見他被迎進了知府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