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宮女竟然敢如此對皇上說話，周圍的侍衛奴才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只把頭垂得更低。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皇甫初竟然沒有怒。

“...你說得對...”良久，皇甫初終於開口，聲音嘶啞，雙眼無聲地看著多娜身後的馬車“是我害了她...”

林知墨一直在為他著想，知道他沒有完全掌權，即使自己痛苦委屈，也願意陪他一起忍耐。

可他做了什麼？

他害死了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他害死了承諾要一生陪伴的人！

巨大的痛恨壓得皇甫初直不起身子，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皇上！”一旁立著的肖廣新立即扶住他，“皇上，您怎麼了？”

皇甫初一把推開他，勉強站穩，“是我害了她...”

“那你就放過她吧，皇上。”多娜直視他，“你就滿足主子的願望，讓她離開她討厭的地方，現在就走。”

“不...”皇甫初搖頭，他怎麼捨得？

離開林知墨，就如同把他的血肉挖出來，他怎麼捨得？

“大勝有規定，人死三日後入土為安，你難道連主子走了都不讓她安生？”多娜又急又怒，“她只是想離開這裡，你連她的遺願都要剝奪？！”

又是一陣靜默之後，皇甫初才再次開口“讓我...再見她最後一面。”

“不必了。”多娜斷然拒絕，心裡擔心皇甫初見了後會改變主意“主子在信裡說了，至少保留一些當初的美好回憶，你也不必再見她。”

皇甫初茫然地盯著馬車車門，眼裡盡是痛苦和悔恨“好...”

他現在沒有顏面再見她，等他把一切都處理完後，他自會去見她。

章凌寒終於鬆了一口氣。

皇甫初似乎在答應了多娜的要求後，慢慢地變回了人前英勇果斷的皇帝，“章凌寒。”

“微臣在。”章凌寒立即垂手彎腰。

“你是皇后的好友，朕命你護送她去皇陵，辦妥之後再回宮覆命。”

“是。”章凌寒點頭。

“張郎中朕會立即讓人放了他，這是皇后的要求。”

皇甫初又看向多娜“多娜，你和康林出宮後，不必再回來，這也是皇后的要求。”

“我的命本就是主子給的，主子不在，我自然不會留下。”多娜恢復了平靜。

然而就在此時，馬車門再次被推開，康林從裡面出來後，跪在了皇甫初面前，“皇上，奴才不想離開皇宮。”

多娜吃驚地看著他，她記得康林以前私下聊天和她說過好幾次，以後年紀大了出宮就去鄉下買一處便宜的宅子種地生活，為何如今卻不走了？

“奴才受皇后恩惠，願意在宮裡守護皇后的靈位。”康林聲音已有些哽咽，“請皇上恩准。”

“你既然願意，那就留下吧。”皇甫初答應了，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馬車，似乎想看透過那道薄薄的門，又似乎不敢再看。

而後，他轉過身，一眼不地離開，只有握緊的拳頭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迫使自己離開。

走過一道拐彎，皇甫初終於撐不下去，慢慢地彎下腰，嗚咽之聲飄蕩在清晨的宮裡。

新的一天來了，可他身邊不再有林知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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