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來一籠芥菜餡的包子，再來一份甜豆腐腦！”

“好的小姐，這就來！”王富國正在櫃檯算賬，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條件反射似得立即轉身就往廚房走去，待看到前臺會計驚疑的目光，才覺自己做了什麼。

他轉身看向大廳裡，疏疏朗朗的幾個吃早餐的人中，穿著勤遠中學校服的女生格外明顯。只見她坐的是中間靠窗的位置，晨光從窗戶灑在女孩的身上，修長的手指饒有興趣地翻看著餐桌上的立式服務卡。

她不是那個人，王富國似乎只用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那女孩面板白皙，五官深邃，即使就坐在他這不大的包子鋪店面裡，也給人一種尊貴大氣的感覺。即使坐著相同的位置，做著相同的動作，卻很容易將她們二人區分開。

可是她們又好像是一個人，因為她們太不像了，但相同的動作兩個人做起來都行雲流水，毫無違和感，不存在誰在模仿誰。

那女孩十七八歲的樣子，三年前，她應該才十四五歲。

王富國親自去後廚端了她要的包子和豆腐腦，想了想，又放了一罐自己做的辣椒醬上去。這麼多年，他做辣椒醬的習慣仍舊沒有改過。做好一罐，就放在冰櫃裡，等不能吃了再扔掉。小姐喜歡吃辣，也喜歡他的辣椒醬。

自始至終，女孩都沒有抬頭看他也有，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和周圍低頭看手機的人不同，她的眼中只有食物。

鬱雅很是想念這個味道，她有很多年沒做過Z國菜，也有很多年沒嘗過這獨家秘方的包子了。塵封在記憶中的那些畫面，明明沒有太久，卻已經模糊不清了。有時候她也會在想，自己究竟是鬱雅還是其他人。融合的記憶紛繁的畫面偶爾會在腦中閃爍，她只有抽絲剝繭，才能分清誰是誰。

四十餘年，一個是絢麗的彩，一個是單調的灰。

結論是，只要存在於記憶中的，那就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仇怨和痛苦總得要人付出代價。

“再見王叔！”鬱雅經過王富國身邊時，禮貌地點頭問好。

“小姐再見！”王富國受寵若驚趕緊躬身低頭，卻沒有等到制止，等到抬起頭來，眼前只剩下女孩漸漸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王富國抬手擦了下鬢角的汗珠，心道自己大概是昨晚沒有睡好，他打算把店鋪交給店員，回去睡個回籠覺。

鬱雅走到商場門口，側頭看了一眼馬路對面的包子鋪，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再回頭，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個假惺惺的小人物不值得她耗費心力。

商場的大型服裝專賣店開門總是比較晚的，好在鬱雅並不需要買多麼名貴的牌子。

“小姐，這件衣服有點大了，我幫您調小一號的。”穿著制服的售貨員微笑著接過衣服。

“不用，就這件吧，”鬱雅看了一眼號碼，然後又在店裡選了兩件同樣尺碼的，“還有這些，幫忙裝一下。”

“但是這個尺碼……”店員上上下下看了鬱雅好幾遍。

“幫別人買的。”鬱雅微笑著拿出錢包。

“好的，這裡付款。”

付完錢後，店員還是很開心的，剛剛開門就成交了一筆，提成不說，關鍵在於好彩頭。於是店員小姐姐殷切地開啟玻璃門送鬱雅到門口。

“謝謝，”鬱雅看了一眼對面的皮包專賣店，隨口問，“對面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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