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伊一隔著這麼近，當然聽出來朱丹娘身上傳過來的酸味了，意有所指地說道，“嫂子也賺了不少呢，這兩條魚就有百十來文，嫂子一個女人，一個時辰不到，比那些長得高大的男人上一天的工賺的還要多呢！”

韓伊一指了指朱丹娘手上拎著的兩條魚，草繩上面拴著兩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加起來差不多得有六斤重。朱丹娘這下不好意思說什麼了，草繩上面的銅板雖然她沒有數，自己也知道有隻有二十一文，也就是韓伊一他們賣一條魚的收入，但是加上手上自己這兩條沒有掏錢的魚，那她還真不算吃虧。

朱丹孃的表情就變得有些訕訕的，她算不清楚，但是朱老三卻算得清楚，雖然他一直顧著自己豬肉攤的生意，眼睛可也一直注意著身邊這家生意很好的魚攤兒，這個時候就拉了朱丹娘一把，躥到了韓伊一身邊，也不叫什麼娘子了，直接就叫上了大妹子。

“大妹子，你們這魚以後還賣嗎？如果還要賣的話，以後你們就提前知會一聲，我把我們旁邊的位置給你們留出來，你們今天生意能這麼好，可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在我們身邊呢！”

朱老三比朱丹娘算盤打得精多了，雖然他一句話沒說，可也默默留意了為了買便宜的魚而過來買肉的，雖然只有幾個，但也比沒有好哇！

再加上還有額外的魚和錢可以拿，也就自家婆娘多喊了幾句，有這等好事，必須要把下一次也定下啊！心裡面這樣想著，朱老三臉上的表情更加急切了些。

“我可給你說，這條街上能比我婆娘嗓門大的可真還沒有幾個，而且我這豬肉攤平時擺在這兒，已經十好幾年了，也有不少的老顧客，你們在我們攤旁邊，還真是有福了呢！今天你們來的巧，沒幾天就趕集了，小街上的攤子比較少，往常我們攤子旁邊可是絕對沒有空餘的！”

因著朱老三說了話，韓伊一還沒有開口，姜仲山就回答了他，“大哥，咱們這魚也不是天天有的，以後可能還會賣點其他的，大哥家住在哪，下次如果第二天我們要來擺攤，就提前叫這小子去告訴你們一聲！”

姜仲山說著，就用手指了指趙智學，一看見趙智學，朱老三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剛剛收錢找錢的利索勁兒了，看著和自己家小兒子差不多大，自己小兒子還滿街溜著玩，送到學堂裡已經學了四年了，二十文以內找錢都找不明白呢，這個小孩兒一條魚兩三斤，還是二十一的倍數，居然找的又快又好，難不成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太笨了？

自己爹做了一輩子的小販，自己也是小販，朱老三還真沒有對自己的兒子們有什麼過高的期望，只希望他們兩個以後能接過自己手裡的豬肉攤，一人分一個攤，再取個媳婦兒，大兒子已經十五了，原來他還覺得這個兒子已經不錯了，可現在和趙智學比比，簡直就是一坨屎。

“這小孩是你家的親戚？讀了幾年書了，我剛剛可是看見他算錢那個勁兒，算盤都沒有用一下，那有零有整的錢數算得可是真好！”

“讀了兩年了。”姜仲山儘量把時間往長裡說，可不止朱老三被驚著了，就是旁邊一直沉默著收拾東西的何永壯聽到這個話，眼睛都不由自主瞪大了！

姜仲山說謊！姜仲山把他的手弄折了之後，他那段時間沒有事，可是把姜仲山他們瞭解了個透徹，包括在他們家的袁春梅和趙智學，趙智學原來什麼樣子，自己不知道，但絕對是進了姜仲山家裡之後才開始接觸算學的，滿打滿算也就六個月。

朱老三不提，何永壯倒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可朱老三提起來了，何永壯也是越想越不對頭，他長這麼大，銀錢有時候還算不明白呢，趙智學一個小毛頭，哪來的那麼大的本事？

何永壯看向眼前姜仲山高大的身影，眼睛裡又多了幾分崇敬！他何永壯是看不起那種軟趴趴的讀書人，嘴上面說的天花亂墜，其實半分本事沒有。

但是姜仲山這種男人他是真服。腿腳上比他強，還能拿動筆桿子，就幾個月的時間，他就能考上秀才了，這樣人，只要給他時間，他最終的終點不知道會是在哪裡。

最重要的是，他一個人強，還能帶動著身邊的人強，看著自己還屁事不懂的兒子，再對比賣/身在姜仲山身邊的趙智學，何永壯頭腦裡頭一次湧現了後悔感，當初自己如果沒有護著何小喆找事的話，是不是現在也能把何小喆送到姜仲山身邊去學點東西了，至少能保證以後他不偷雞摸狗也能活的很好了。

不知道何永壯內心的複雜，朱老三倒是對姜仲山的話信以為真，順口就問道，“他是在哪個學堂讀得書，夫子很厲害吧，一邊的束脩錢應該不便宜吧！”

無論是哪個時代的父母，總有一些父母，哪怕自己的孩子再不爭氣，也總是想要把最好的提供給自己的孩子。朱老三就是這樣，雖然在外人看來，朱老三小氣摳門，脾氣也大，但是對他的兩個兒子，他還真是從來都沒小氣過。

現在朱老三就想著，如果束脩錢不是那麼貴，就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都轉過去學，只要有一個學到眼前小男孩的的本事，到那些鋪子裡當個賬房絕對不成問題，絕對比現在這個豬肉攤操心少。

下一秒姜仲山的回話就打破了他的幻想。“我們是姜家村的人！”

姜家村在鎮子上還有附近的村子裡遠近馳名，既然能考上那麼多的秀才，姜家村的村學是非常好的，但是姜家村的村學，只收姜家村的人。他爹孃年紀已經大了，再讓他們為了自己的兒子讀書又專門搬到姜家村去，也不現實，更別提加入姜家村也不是這麼容易的！

“原來小兄弟你們是姜家村的人，我就說你說話像讀書人呢！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我家的位置就在這條街左拐的那條小街上，你隨便找個人一問，他們就知道我朱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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