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殺李尋梅後，耿思言異常平靜，她沒有毀滅證據，亦沒有離開。

門窗緊閉，燭光未點，血腥氣溢滿整個屋子，她看著李尋梅依舊綁在椅子上的屍體，恍然間，竟希望這只是場虛假的夢境。

她坐在一旁，溫了一壺酒，替自己緩緩倒上，酒水入杯聲，在寂靜的空氣中萬分淒涼。

一杯酒，她敬向天空的方向“爹，娘，靈霜為你們報仇了，你們，安息吧。”

又添一杯，她敬向已然逝去的李尋梅“你……一路走好，來生，願你行善。”

再一杯，她沒敬任何人，只是眼神空洞，彷彿隨時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這杯，敬我自己，此生幸福之事，從此與我再無干系。”

還未飲下，門“砰”地一聲被踢了開來。

她望向門口，一道強烈的光線晃得她眯上了眼。男子在明光中長身鶴立，白衣裹身，墨色長散亂在肩膀，僅是半日未見，他清澈的雙眸便已充滿了滄桑，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耿思言的目光已是平淡如水，薄涼覆蓋了埋藏心底的悲傷。她放下酒杯，無言地看著杭墨。

直到杭墨看到了李尋梅，他神色剎那間陷入崩潰“娘……娘！”

他越過耿思言，上前即為李尋梅鬆綁，而一抬手，便摸到了一灘殷紅的血跡。

他探了探李尋梅的鼻間，大腦彷彿瞬間遭到了撞擊，他身子一軟，跌坐在地，李尋梅的屍體隨之摔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門口的玉風也頓時哭了起來，此刻，他方才看見坐在一旁、神色極其冷淡的耿思言，“少夫人，你怎麼會在這？到底生了什麼啊？！”

杭墨望向門口的諸位侍衛，蒼白的臉上瞬間覆上一層他冰霜“你們都出去。”

“少爺……”

“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只得小心地退後，將門掩上。

房中恢復了一片黑暗死寂，只餘杭墨那沉重的呼吸聲。

他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蹌踉地走到耿思言面前“夫……夫人……”他聲音顫抖得令人心疼，“這裡生了什麼？是誰對我娘下的狠手？”

耿思言低垂著頭，不敢看他雙眼“事已至此了，你還不清楚是誰做的嗎？”

杭墨突然失了控，他緊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提起，迫使她看著自己“我讓你自己說！”

肩膀被握得疼，而她依舊倔強地避開他的目光“是我做的。”

雲淡風輕的四個字出口，杭墨的心彷彿經歷了千刀萬剮，痛到幾乎窒息。

聰明如他，又怎會看不出來呢？可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他想，只要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耿思言告訴他自己什麼都沒做，他都會選擇去相信她。

可事實，當真是事實，任何理由都不足以辯解了。

“為什麼……”他只有無力地問著她，眼中滿是迷濛的霧氣。

耿思言緩緩抬頭看著他，本以為自己可以足夠冷漠了，可在看見他痛苦神情的剎那，淚水終究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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