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思言悠悠地訴說著過往。

“曾經，我也過得無憂無慮，有爹寵，也有娘疼，我本可以像全天下任何一個孩子那樣，安安心心地長大……”她目光看向倒地的李尋梅，覆滿了悲傷，“後來，都是因為一個人，她毀了我全家，毀了我一輩子。”她認真地凝視的杭墨的雙眼，“那個人就是你娘……”

“什麼……”杭墨握著她肩膀的雙手鬆了下來，他不自覺後退一步，“你到底是誰？”

“前任掌門，耿睿成之女，耿靈霜。”她頓了頓，“世人口中，那個已經死了的孩子。”

“是我娘……不……不會的……”他聲音不斷在顫抖，“我娘雖算不上心善，也愚昧，可她不會做這種事！”

“若我只是從他人口中所聽聞，那我一定會查清真相再行事！可是……”她情緒突然激動，淚珠大顆大顆下落，“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啊！”

杭墨驚愕地看著她。

“當時我……我為了活命，我就躲在床底……我親眼看著我娘倒在面前，血流不止……她直到死了都還未瞑目，她一直看著我，她擔心我啊……還有我爹，我看著他自刎，看著他死去，可我……我無能為力！我什麼都做不了！”耿思言捂著自己的頭，哭喊起來，“一切都是你娘所為！對……你心中的她斷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可我爹孃的命呢！難道你想勸我一笑泯恩仇嗎？讓我大度、讓我原諒、讓一切都過去嗎？！”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漸漸開始無力，“我真的有想過這樣……可我……做不到啊……”

杭墨始終不言，他看著她掩面哭泣的模樣，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流。

每一次，她只要稍稍有些委屈，他都會二話不說地緊緊擁抱住她。可是這次，不能了，以後，再也不能了。

他沉默了很久以後，方才開口“所以……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復仇嗎？”

“是。”她漸漸冷靜下來，抹乾淚水，“起初我想勾引的是你爹，因為他經常會去青樓，誰知……”她苦笑，“陰差陽錯，遇到了你。”

“然後開始一步步接近我，為了進杭府，假裝……喜歡我，假裝愛我。”

不是……

我有多愛你呢？愛到幾個時辰不見就覺得想你想得狂，愛到看見什麼新鮮的東西都第一個想和你分享，愛到見不得你對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個女子好，愛到……把你看得比自己都更重要。

可是這些話，此刻說出來都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已經害你不淺了，現在最好的補償方式，也許只是讓你恨我、討厭我，然後再歲月的流逝中，忘了我。

也許這樣，失去我，就不會太難受了。

可是杭墨，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是。”耿思言強扯出一絲冷漠的笑意，“若不是因為你是李尋梅的兒子，我絕不會和你有任何瓜葛。”

一聲凌厲的劍響，杭墨抽出劍，橫在耿思言的脖頸間。

而耿思言只是閉上眼，無所畏懼。

“少爺！”玉風從門外衝了進來，看見這一幕，突然愣在了原地，身後的侍衛更是臉色驟變。

“說。”他眼眶紅，手中依舊維持著舉劍的動作。

“老爺聽聞此事，派了杭府的諸多侍衛正往這裡趕呢！”

杭墨與耿思言對視了半響，這半響間，彷彿隔了萬年。

他收回劍，聲音沙啞卻冷然“今日起，耿思言不再是我杭墨的妻子。”

“少爺！”玉風瞪大雙眼，“你這是……要休妻？”

杭墨沒回答他，只是以冰冷的目光看向耿思言“今日，我放你走，此生，不必相見了。”他頓了頓，“若再相見，你我便是仇敵。”

“二少爺！”身後的一個侍衛不服道，“若此事與少夫……與耿姑娘有關，必定要帶回去審問啊！”

“我的家事，我自己處理。”他的目光始終未從耿思言臉上挪開，“你走不走？”

耿思言心中五味雜陳，這一刻，終還是來了。

她拱手作輯，瞬間，消失在屋中。

就如曾經，她每一次離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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