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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歸來

十五日後,常老九領十怪中的三位上任,檢查朝廷軍備火器外大搖其頭,朝廷於近些年連年開戰,在數次大戰中失誤後,軍備、火器、鎧甲都遺失了太多,舊時留下的火器也已年久、老化的老化,生鏽的生鏽,多次反覆開火之後更有導致部分變形的,由於國庫空虛,近幾年戰士死傷太過頻繁嚴重,朝廷撫卹所花,戍邊開銷更是與日俱增,而連年的糧食歉收又讓朝廷的收入越來越少,所以新火器在趕製當中數量和質量都不如從前,再加上黨爭嚴重,官員調動頻繁,卡扣吃拿嚴重,吃空餉等問題,使得這事棘手到了極點。

常老九命人一一開火試用,已知其大概,又查視了火藥,最後也無奈搖了搖頭,將自己的看法上報了皇帝,皇帝當即下令,常老九隻管做自己的事,一切所需權力和銀兩由他解決,常老九於嚴格把控火器研,並規定所有火藥必須純淨不含雜質以保證其最快的燃燒度,保障最大威力的同時減少炸膛危險,延長火器使用壽命,檢驗標準是放置定量火藥於手心,然後點燃火藥,火藥燃盡而手不傷,不紅者為合格,若是誰在當中偷懶,或是摻了雜質,那麼在檢驗時,他的手便會率先被燙傷,然後還會面臨更嚴峻的處罰,眾人一時怨聲載道,然而以前朝廷所用的火藥的確能達到這樣的標準,而常老九自己配置的火藥也可以如此,他們也無話可說。

國庫空虛已拿不出銀子,皇帝於是打算將武經國極其同黨的府邸所賣的銀子不入國庫盡數投入火器火藥製造,‘戶部’堅稱軍餉和朝中官員的俸祿尚有許多虧欠而且他們都是十年寒窗的飽學之士云云莫要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總之就是不同意。言下之意常老九一個打鐵的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不讀書就可以直接當官,皇帝亦感無奈幾經商議之下這才商定一半補俸祿一半供常老九製造火器火藥所用。

經過這件事,皇帝突然現自己的權力竟然不及當初武經國的權力大,當初武經國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百官連個屁都不敢放,輪到他掌權辦一件如此正常的事竟然會遇到聖旨‘駁回’的情況。

在皇帝馬不停蹄的忙著選人,造火器,賺錢,處理天下事物的時候,梁榭的傷漸漸的好了,算算時間已快到了二月下旬了,梁榭將房子還給了老兩口,鬱棲柏付了兩女銀子,第二天一早,兩人僱了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回‘揚刀盟’而去。

其時正是‘春風’時節,離所謂‘陽春三月’所差不過十多天而已,而京城內外依舊是寒冰未曾盡消積雪未曾盡化颳著風沙荒涼如冬的天氣,並無半分綠色盎然的景象,京城再往北,出了‘天門關’則更是北風呼嘯,凍死人不償命的光景。

當年‘啟宗’北伐而全軍覆沒便是這個季節,那一年天氣更加惡劣,那一年他們更在京城之北千里,或許氣候的不適應也是兵敗的重要原因之一吧,說起來似乎有些可惜,然而敗就是敗了,不管什麼原因,死去的人活不過來,失掉的東西也未能拿回來,幾十萬家庭流離失所,幾十萬的女人沒了丈夫,二百多萬的孩子沒了父親,朝廷的撫卹很快花完,他們有的要飯,有的為奴為婢,有的出賣身子謀生,在達官貴人風流名士們鄙視的目光以及口誅筆伐中他們的家人曾經保護這個國家的百姓,以及這些達官貴人。

戰爭是殘酷的,沒有經歷的人永遠不會懂,在戰爭中沒有道義可言,沒有法理可言,軍人們拿著那點微薄的軍餉冒著隨時可能掉腦袋的風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衝殺,戰勝了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的軍餉養活不了自己一輩子,卻很可能落下一輩子的傷痛殘疾,戰敗了,朝廷的撫卹不夠他們的家人花一輩子,他們的家人卻很可能討一輩子的飯,事實上從古至今,沒有任何朝代能夠拿出足夠多的撫卹金撫卹亡故軍人的家眷,越大的國家越大的朝廷越不可能,原因很簡單,朝廷也沒有那麼多銀子。

只要開戰,永遠不會合算,永遠是虧本的買賣,就像這一次,‘揚刀盟’的代價太重了,梁榭的代價也太重了,他的傷好了,命保住了,功力卻所剩無幾,如今的他十個八個武功平平的山賊就能將他拿下,什麼‘恨刀十二訣’,什麼‘天根訣’,什麼暗器輕功統統保不了命,他們付出了許多得到了什麼?當然有的國家開戰是越打越有錢,畢竟搶東西比自己製造東西容易得多,省事的多。

梁榭有一些感慨,這些感慨比起往昔算是少了許多,他現他正在慢慢改變,變得不再那麼衝動,不再那麼感傷,變得更能理解別人。

趕車的是車把式,鬱棲柏和梁榭坐在車廂之中喝著葫蘆裡為數不多的酒,鬱棲柏好酒,卻不嗜酒,更少醉酒,梁榭以前也很好酒,後來丟開的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現在偶爾隨鬱棲柏喝上兩口既沒覺得如何想喝也不覺得怎樣厭惡。

“回去之後你有什麼打算?”鬱棲柏將手中的酒葫蘆遞給梁榭問了一句,梁榭接過酒葫蘆道“‘玄衣衛’是當不成了,回去看看師兄,然後找個酒樓當個店小二或者......”他喝了一口酒,說到一半的話卻不由得頓住了,隔了片刻苦笑一聲道“現在的我護院當不了,長工做不動活兒,教書又不會,說書沒口才,又沒有別的手藝,也只能勉強當個店小二了。”

鬱棲柏笑道“這是不打算在江湖上闖了?”

梁榭搖了搖頭道“這次元氣大傷,經脈受損,內力也所剩無幾,這副模樣再闖江湖就是找死了。”

鬱棲柏道“恢復功力不過是遲早的事,不用急在一時。”

梁榭道“自家知自家事,我近些日子功力猛漲,雖說‘天根訣’能夠彌補之前根基不穩的缺陷,但畢竟時日太短,再想修回來不是一時半刻之功,何況功力在的時候也不見得比店小二過得好,或許失去了功力反倒能安心生活,也挺好。”

見梁榭語氣有些落寞,鬱棲柏苦笑一聲,低頭喝酒不再說話。

“你回去之後有什麼打算?”半晌之後梁榭問道。

鬱棲柏搖了搖頭嘆道“唉,我也不知道,小時候總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一眨眼三四十年過去了卻一事無成,其實給邵盟主打打下手混口飯吃也不錯,總算是安穩日子。”

“心裡話?”梁榭頗為不信的問道。

鬱棲柏笑了笑卻是未答,梁榭知道他言不由衷,笑了笑不再追問。

馬車晃晃悠悠慢慢行走,朝著‘中州’,朝著‘揚刀盟’駛去。

兩人與車把式曉行夜宿,走走歇歇,也不急著趕路,車行七日,一座連綿無盡的山脈遙遙可見,三人順著山脈向南走了一日,第二天又行了半日,山脈的川壑之間漸漸眼熟了起來,再行半個時辰山脈走勢,溝壑山石越來越眼熟,向東南望去,一座城池遙遙在望城中屋舍如麻似乎頗具規模。

“那座城應該便是‘九梁城’了吧!”梁榭心中暗道,兩者相距既遠,他功力大退之後眼裡也遠不如前無法分辨,只能猜個大概,他半生顛沛往往不得不夜以繼日的拼命奔走疲累不堪,像這幾天這般不疾不徐的趕路還真是頭一遭,聽著車窗外的獸吼鳥鳴,看著周遭景色的更迭變化,仔細品味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滋味,連一路之上的顛簸勞頓也似減輕了許多。

路還是以前的路,人還是以前的人,感覺竟有天壤之別。這一次在生死之間的反覆徘徊讓梁榭更懂得了珍惜,梁榭想著一會兒便能回到‘揚刀盟’見到大師兄心頭竟有些莫名的激動,這種激動就像是與嘉嫻當初相好時那般的殷殷切切盼而不得的感覺,這種感覺在他心頭已闊別了良久,他想不到直至今日竟出現在大師兄身上,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馬車又走了兩刻鐘,已到了‘揚刀盟’總舵的山腳下,鬱棲柏叫停馬車付了車錢,兩人拿好隨身包袱步行而走,車把式將兩人平安送到十兩銀子到手,這一趟來回差不多一個月,較以往要多賺二三兩銀子,他收好銀子調轉車頭策馬疾馳而去。

梁榭吸一口山間清新的空氣,重重吐出一口氣道“總算回來了,沒有沙子的地方真好,餓了半天也不知道幫裡有沒有剩飯。”說罷,梁榭邁步疾行。

鬱棲柏笑道“當心點兒,你還有傷在身,這麼急是回幫裡吃飯還是見人?”

梁榭道“餓也餓了,更想見見大師兄。”

“是想見邵盟主麼?”鬱棲柏笑問道。

梁榭一愕,旋即有些擔憂道“大師兄中了驚虹一掌不知好了沒有。”

鬱棲柏見他說到邵鳴謙的傷勢,當下不再開玩笑,正色道“在你昏迷的時候邵盟主的傷復過幾次,後來道長以虛針卸......卸......什麼來著的針法將入體的內氣匯出七八分,又過了氣配了藥,以邵盟主的武功底子在幫裡的幾位名醫調理下應當早已痊癒了。”

梁榭點了點頭,想想也是,幫裡那幾個郎中醫術著實不錯,就算比不上‘天虎道人’也不至於相差太遠。

鬱棲柏探手取過樑榭手裡的包袱,兩人邊走邊聊,一路向山上走去,令兩人比較奇怪的是這一路上既無‘玄衣衛’下來詢問,更無號角聲示警,比起往昔來竟似懈怠了不少。

“想不到大師兄這麼勤快的人也會偷懶......”梁榭衝鬱棲柏開玩笑的說道,他話說了一半驀然現鬱棲柏的臉色有些凝重,當即住了嘴向總舵方向看去,這一看並未現什麼,卻有一種極為彆扭的感覺襲上心頭,他沒看出和往日有什麼差別,卻隱隱然有些不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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