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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龍歸大海

八月初三。

梁榭睡到半夜硬生生被凍醒,待到天快亮出屋時覺院子外的幾塊青石上泛著一層白色的毫光,遠處的樹木的枝葉上亦如撒了石灰一般。

“這是.....霜?”腳下的泥土傳來一陣陣的陰寒梁榭終於意識到這是落了霜,伏天剛過了不足一個月,這才僅僅是八月初,‘中州’的八月,去年中秋之際樹葉泛黃,今年離中秋還有將近半個月便落了霜,梁榭心頭不由得心頭毛,快步走到魚塘前只見池水邊上已凍了一層薄薄的冰碴,山風吹來,一陣料峭的寒意吹進了他的衣衫使得他這剛剛起床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最近這二十來年天氣一年冷過一年,雨水一年少過一年,今年一年更是滴雨未落,等了大半年沒有等來雨卻等來了霜,這老天究竟要幹什麼?

山風吹佛著草木,寒意遍灑大地,梁榭頂著涼意練功導氣,時間緩緩流逝,太陽緩緩露頭,當陽光灑下時山間的寒意似乎多少緩解了一些,梁榭吸納著清新而冰涼的空氣沒有絲毫停歇。當太陽昇到丈餘的高度時山間終於有了些許暖意,梁榭正好行功一百四十四個周天當即收勢迴轉屋中,剛吃過了飯柳十一和兩個漢子便給梁榭送來了秋冬的衣物和棉被,老李頭所有的衣物被褥都在這邊倒也無需別人專程送一趟。

梁榭捧著棉衣觸手間柔軟光滑似是新制,看著尚著單衣的柳十一他心頭不禁一陣暖,又忍不住有些許心疼。

天氣的陡然轉變不僅僅是在‘秋池山’上,整個‘中州’一夜之間也都變得冷了起來,‘中州’西北的‘唐州’等寒冷猶勝‘中州’,京城的寒冷更早了‘中州’一個節氣,而一直最冷的‘北川’更不例外,‘大小冰城’在七月十五那一日竟下起了凍雨,那一日天正陰,‘天雄國’的‘金騎’正與方炳的‘鐵甲火騎’交戰廝殺,突然下起了凍雨,雙方被迫停戰。

至八月為止,‘九州’半數大旱,‘中州’尤甚,春麥顆粒無收,秋季莊稼的種子除卻少數幾個地方有水田之外連種都種不下地去,‘中州’百姓餓肚子已成定局,至八月初九,‘中州’米價暴漲五成,較去歲同時間貴了足足一倍有餘,二兩三錢銀子一石米,各家米行米鋪有囤貨的頓時日進斗金,‘揚刀盟’最多的就是糧食,當此時節本可以打橫財,邵鳴謙卻高興不起來,他只感到不忍和危機。

八月‘北川’糧餉又已告急,朝廷多方籌措仍嫌不足,至八月十五前夕,邵鳴謙接到皇帝的一封書信,書信十分客氣,朝廷糧餉缺口太大眼下現銀告急希望‘揚刀盟’能夠相助,同時也希望邵鳴謙能替朝廷賑災‘中州’,安撫流民,以免百姓為盜,待收回稅款再行補償,邵鳴謙拿著書信當即同意,‘揚刀盟’的其他人卻都不同意,原因很簡單,天下大旱,皇帝給的價格不算高,還要送到‘北川’,同樣的價格在‘中州’幾乎就能賣得掉,而且看眼下的情景,‘中州’今年的稅收是沒戲了,‘唐州’等地也只會比去年收的更少,朝廷若是現不了銀礦、金礦別說還‘揚刀盟’的錢,就是養活‘北川’那些士兵的銀子都拿不出來。

八月二十,邵鳴謙力排眾議,出糧一萬石,在‘中州’十座城池賑災施粥,同時答應皇帝所召,為了降低運輸成本,‘中州’的糧食不動,由去年在‘大龍城’由‘六龍幫’代為收購的部分未用到的儲糧加上‘大隅天城’從‘迷津渡’調集的糧食共計一百六十萬石經運河運往京城,再由京城走漕運運往‘北川’,糧食起運之日邵鳴謙趕往京城,打算親自協同‘金衣衛’將糧食押運至‘北川’。邵鳴謙人未離京,‘揚刀盟’出的一萬石賑災糧食已然吃了一半,不得已下,邵鳴謙又調了三萬石小麥賑災,同時開始在各地大肆出售儲糧,再令人至‘古夢州’等受災較輕之地收購糧食。

九月,各地上報災情,奏請皇帝降低稅收撥款賑災,國庫早已空虛,‘戶部’亦復無奈,皇帝不得已時將‘匯錦’錢莊裡儲戶的銀子先行挪過來救急,待收稅回來,或者放出去的地租,買賣,收回來銀子,‘沁龍樓’的買賣賺了錢再行補回去也就是了。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一直買賣極好的‘沁龍樓’自打他接手以後生意居然一落千丈,他百思不得其解,唯有令太監好生看管,讓廚子好生做菜而已。

九月中,朝廷下撥一百萬兩銀子分別任命‘戶部’左侍郎馮築,‘八津渡’‘巡查御使’李榮為欽差往‘唐州’、‘西疆’賑災,‘中州’則由‘揚刀盟’代為賑災,朝廷撥銀三十萬直接分給‘揚刀盟’。聖旨下,滿朝譁然,群臣激憤,稱‘揚刀盟’為江湖草莽幫派,怎能受此重任?萬一將銀子據為己有則百姓何辜,社稷傾危。皇帝迫於壓力,遂改由‘中州候’張晴代行賑災事。

這幾年原本就混亂的天下經武經國倒臺略有改善,結果半年多的大旱又大亂了起來且勢頭猶勝當初。

魚塘依舊平靜,除了比起春天來水位下降了一尺之外看不出任何分別,然而天氣的變化卻是令他有些難以接受,自八月初三落霜之日起,天氣就再也沒有暖和過,尚未立冬的季節‘秋池山’上已是光禿禿一片,落葉飛的到處都是,魚塘的邊上更是鋪滿了一層,他與老李頭除了每天餵魚之外還要清理落葉,忙的不亦樂乎,好在經過半年來的恢復梁榭的身子已不下於老李頭,現在的他不足一個時辰便能將一個魚塘的魚全部喂完,自打前幾日起,他接手了第二個魚塘,變成他與老李頭一人管理一半。

雖然新增的活兒讓梁榭感到勞累不過他從來沒有停止練功,身上的疲累感也不似春天那般上氣不接下氣。

九月裡的後半個月柳十一來過一次,在帶來一些衣物之外還帶來一個人,一個梁榭做夢也想不到的人——任驍。

柳十一帶任驍見到梁榭之後便即自行離去,她離去的很果斷,眼神中卻多了一絲不捨。

梁榭沒有看到,也來不及看到,打從任驍露面的一刻起他的心境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平靜,他曾以為他徹底放下了,但當他見到任驍的時候心頭還是莫名一震,然後整顆心便如被人攥在手裡一般。

在他們分開的這大半年裡,任驍家裡也生了許多事,先是其父任康年在最為春風得意之際被貶了官,其次是任驍剛剛定親的親家退婚,接著他的母親病故,然後一直頗為安靜有禮的任嘉嫻突然性子大變,整日對丫鬟非打即罵。

梁榭聽著任驍說完,看著這個曾經的紈絝子弟此時一本正經的模樣也不禁有些感慨,自己這個曾經的小舅子終於成熟了。

任驍來的目的很簡單,對梁榭的稱呼依然沒有變,梁榭知道這一定是嘉嫻的意思,他本已放下,可事情的變故讓他有些不忍,而且在他的心中任嘉嫻的身影一直揮之不去,但一想到她的霸道,她的不講理,她的自以為是,梁榭還是有一種坐牢的感覺,除此之外她對柳十一時那種盛氣凌人的神態讓梁榭很是反感,極其反感。

他是江湖中人,自江湖中來必然終於江湖,他不願意與官府的人打交道,那種迎來送往馬屁連連卑躬屈膝以及條條框框他受不了,也做不到,他在見皇帝時也沒有見到任康年那麼拘束,那種黑著臉帶著嫌棄的眼神令他多少年來也不曾忘記。

江湖人可以落魄,可以平凡,可以被約束但不可以被束縛,以往十年當中他是被束縛的,是違背良心在做事,違背意願在做事,那是被迫,被迫的錯也是錯,現在的他不想那麼過,他覺得替大師兄辦事替大師兄養魚很好,他知道這魚養好了有‘揚刀盟’兄弟的一份,有天下間那些吃不飽飯的窮苦百姓的一份,他每養活一條魚或許就能救活一個人,所以每天當他拖著疲憊入睡時他很滿足。

梁榭陷入了沉思,一邊是自己曾經的妻子,一邊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他猶豫了,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任驍勸說道“姐夫,爹爹他已經知道錯了,這回回去之後爹爹幫你給朝廷上封奏疏,以你和皇上的關係朝廷定會給你個職位,說不準能在‘金衣衛’中任職,到時候你在京城任職,爹爹在地方上當官,你們翁婿彼此照應咱這一家子不愁沒有榮華富貴,比你在這兒給人看魚塘好上萬倍......。”

梁榭靜靜的聽著,任驍的確變了,他長大了,成熟了,做事靠譜了,然而這種冠冕堂皇的勸說將梁榭心中的不忍盡數打消掉了,原來在他們心裡升官財光宗耀祖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他現她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倒是她的父親很需要他,需要藉著他和皇帝的關係升官財,任康年已不是十年前的任康年,任驍也不是一年前的任驍,或許他從未真正瞭解過這兩個人,不過這一切已無所謂了。

梁榭最終沒有答應任驍,他連回去看一看的興趣都已索然,作為一個寫不了文章,定不了策略又武功盡失甚至連種地都不會的廢人,他覺得看魚塘已是師兄恩賜,他不願意再佔太多的便宜,他也不願看人臉色過活,更不願跟皇帝攀交情,這樣很好,很好。

任驍走了,目光中帶著鄙夷和輕蔑,梁榭看在眼裡,心中卻無半點不快。

立冬後第五天是下元節,這一天天氣尤其冷,魚塘上泛起一層薄冰,連魚塘中央也有了浮冰,已漸有封凍的跡象。

無盡的大海之上,船隊已南行了數月,天氣由熱轉冷,再由冷轉熱,‘龍神’一行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遇到了多少個島嶼,由於人數眾多皆無法落腳,終於在這一日在無邊無際的海水一頭出現了一塊6地,一塊足夠大,大到望不到頭的6地。

“這是......北戶南荒?”柳風望著6地道。

“是南荒,卻不是北戶,傳說北戶之國在極南之地,其海域終年封凍,此處氣候溫潤顯然不是北戶。”說話的是夏中原。

“無妨,北戶之說已不可考,既然大家喜歡北戶這個名,從此此地往南便統稱為北戶吧,這片天地由諸位而開,從此諸位便是這片天地的主人。”‘龍神’道。

“我等願奉‘龍神’為皇。”也不知是誰開了頭,眾人跟著附和,

‘龍神’笑道“免了,這種苦差事還是由中原打理吧,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眾人連聲稱是。

又行半日,眾人靠船登岸。半月後,待一切都安頓妥當,‘龍神’架孤舟向北,再度出海,舟行三日,見一小島,‘龍神’停舟島上。‘龍神’躍至半空,內力運使借大海之力而,滔天海浪頓時層層疊疊翻滾了起來,‘龍神’踏足浪端,縱聲長笑,久違的感覺,不用再行壓抑的威能,舉手抬足俱是萬鈞之力。

“‘六氣御龍手’這傳說中的神通,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越我的行天決。”‘龍神’自語一聲,眼一閉心境陡然而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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