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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迷魂

經過和尚、道士、書生等人的相繼丟醜臺下再也沒有人懷疑‘神贖教’,有幾個還待上臺找茬兒的無需黃袍老者出手就被眾人轟了下去,眼見著日頭越升越高,黃袍老者身邊的童男童女一起走到臺前,齊聲道“時辰已到,請‘神使’誦‘神諭寶豐經’。”兩人說罷退回老者身邊,取來金盆聖水遞上,黃袍老者口唸‘淨口神咒’起身洗手童子童女端著金盆退下。

“隳尊造乾坤,乾坤分六步,一踏天開,列宇星辰,晦暗分明......”黃袍老者神色莊嚴口中念動緩緩踏前一步,這一步威嚴足具肅穆凌然,黃袍老者的身形似乎瞬間高大了許多,臺下眾人頓時有種膜拜真神的感覺。

“二踏地開,水火相長,草木同生......”黃袍老者再念一句,又是一步踏出,這一步他沒有即刻塌落在前而是圍繞另外一足盤轉纏繞猶似划著繁複無比的符咒一般,說也奇怪就在他畫完之後單足落地的瞬間,他雙足周邊騰昇起一股小小的火焰,臺下眾人何曾見過這個,頓時歡呼一聲,梁榭也是驚詫莫名。

“三踏魂來,神予雙目,智慧通靈......”黃袍老者一句念出,雙手環抱胸前,指指相扣節節似織,時似水流,時如焰動,花團錦簇,霎時好看,臺下眾人看的如痴如醉,彷彿世間百態盡在老者雙手之上,老者一步踏前,口中再動“四踏......”

看著老者的動作梁榭的心頭莫名其妙升起一種恍惚的不真實感,這種感覺就如人在極為睏倦之時聽到有人說話一般,別人的話每句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但偏偏聽過就忘全然意識不到別人說了些什麼,當老者第六步踏完梁榭心頭升起一種想要膜拜的感覺,不知為何,他突然之間覺得這老者就是神,身為江湖人,梁榭只相信實力從來不相信神鬼之說,然而這一刻他神情略有幾分恍惚,他的感覺和他的理智全然分了開來。

黃袍老者足踏‘創世六步’緩步走到高臺前雙臂張開向天雙目緊閉口中唸唸有詞,六大護法分左右兩排跟在身後,老者雙手手背貼地伏地拜倒他身後的六名護法跟著拜倒,老者口中誦經,呢喃不斷,跟著直身然後再次拜倒,那六名護法跟著再次拜倒,隨著老者和六名護法的拜伏動作臺下開始有人跪倒下拜,有人這一跪猶如瘟疫一般在臺下數以萬計的流民蔓延了開來,頃刻間臺下黑壓壓一片所有流民全都‘自自願’地一齊跪倒下拜,幾無例外。

一拜,二拜,待黃袍老者拜到第六拜的時候梁榭只覺得天地如翻倒了一般這種感覺他只在那次重傷之時才有過,他心知不妙咬了咬舌尖疼痛讓他的頭腦略微清醒,梁榭眼一閉,一吸一呼之間‘天根訣’運作,一股沛然之氣頓時遍走全身將那種恍惚之感驅逐出去,梁榭頭腦一醒已在局外眼前種種與他再無關係,他瞥了一眼身邊墨家的那位青年男子只見他口水直流臉上表情如痴如醉已伏在樹上跪拜了起來。

樹幹早已枯槁,他這一動登時搖晃起來幾欲斷裂,梁榭正待點醒他,忽聽得一個聲音隱隱約約傳來“‘輪人以規,匠人以矩,儀法天志,勿亂心神’,周棹你意志不堅如何配作‘墨之俠者’?”這幾句話如鋼似鐵鏗鏘有力與臺上黃袍老者等傳遞的那種迷糊之感截然不同,梁榭只覺得心神一振,那墨家的青年男子聞聽下拜的動作登時一緩然後猶如大夢初醒般一激靈坐直,他張目左右看了幾眼神態這才慢慢緩和了下來。

梁榭問起他方才的感覺,這叫周棹的墨家年輕男子跟他講述一遍,不出所料周棹的遭遇和方才梁榭一般無二,只是他的心智不堅功力不足更易被人控制而已。

“原來如此!”梁榭點了點頭,暗自戒備看向臺上,這時黃袍老者已開始誦讀‘神諭寶豐經’,但見他口角微動念念有詞,語調抑揚頓挫之下全是聽不懂的音節,老者口中之語時而婉轉時而堅定每一個字的音輕重,配合都似有著一種魔力,無論從他口裡說出什麼話來都讓人有一種無比敬仰,無比膜拜寧願傾盡性命去相信去做,臺下那數萬流民更是在恍惚中響應,一遍又一遍喊著震山響的口號,看著這些人個個生龍活虎一般哪裡有半點餓死鬼的樣子?梁榭心中已有戒備不為所動,然而眼前這一幕還是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先前對‘神贖教’升起的好感在這一刻登時化為烏有,他已說不上這‘神贖教’是好是壞,若說他壞可畢竟還施過不少次的粥,實實在在做過好事,若說他們是好的總有些不協調,有種詭異的感覺。

“就看他們是否會真的施粥,馬上就會見分曉。”梁榭心中暗道,他轉頭看向周棹,周棹眉頭緊鎖,似是也看不明眼前的局勢。

這時,黃袍老者已誦經完畢,然而並無半粒米半滴水出現,黃袍老者以頭搶地,高呼道“請‘隳尊’降福。”說罷再拜六拜,臺上護法臺下流民跟著黃袍老者一起再拜,黃袍老者起身足踏‘創世六步’袖舞長袍,但見一片黃光將高臺上方圓丈許的地方遮擋的密不透風,老者足下連換方位配以舞動的長袍極為飄逸,看起來既古老又神秘,臺下群情激動歡呼聲連連,隨著黃袍老者足下越來越快臺下流民的歡呼聲更如潮水般湧動。黃袍老者足下疾走,在臺上連轉六圈最終又回到臺中凸臺之處,六大護法身形晃動左穿右插分列老者六方。

“請‘隳尊’賜水!”隨著黃袍老者的一聲高呼但見一條水柱從凸臺處無端噴射出來,黃袍老者伸手接水飲盡,臺下歡呼聲鼎沸。

“請‘隳尊’賜糧!”黃袍老者再一聲高呼,但見粒粒白米自他黃袍後撒將出來,臺下近乎瘋狂的呼聲掩蓋了一切。

米不斷從臺上灑向臺下,水不斷從臺上噴灑而出,流民再也忍耐不住如瘋癲了一般一哄而上湧向高臺如搶金子般搶奪著灑落在地的大米,接著從天而降的甘霖,口中更是嘶啞著喊著‘神贖教’三字或是呼喊著‘神贖教’的功德。黃袍老者喚過向童子低聲幾句,童子們下臺而去,過不多久,一支支鐵架在高臺下的後方架起,一口口鐵鍋支上。

“火來!”黃袍老者高喝一聲,用手一指鐵架下方的柴火堆,時間不大柴火堆漸漸冒煙起火,臺下流民再度歡呼。

數萬,甚至十萬以上的流民,為了高臺上拋灑下的米而全體瘋搶,為了高臺上噴灑而出的水而全部拼命,為了一口粥而踐踏別人的生命。

那灑落的米不夠千人一頓果腹,那噴射而出的水不足百人飽飲,那粥夾生帶焦充其量也不夠五千人吊命,然而這些人依舊在瘋搶。這般瘋狂的狀態讓梁榭有些膽戰心驚,眼見臺下一個個體弱的婦孺被踩倒也無人理會,眼見一個個老人在擁擠中就此絕命也無一人關懷,粗略一數,死了的受傷的倒地的不下三百人,其中一位孩童一臉蠟黃正是先前和梁榭在一個店鋪中過夜的一位病了的孩子,他滿面堆笑倒地而亡嘴角流著被人踏破內臟而流出來的血,他的母親仿若不見早已衝在最前邊搶米去了。

過了很長時間,流民們的情緒漸漸平和了下來,他們一個個神情委頓而恍惚,他們扒拉著扁的不能再扁的肚皮滿意的打著飽嗝,看到此情此景梁榭感到一陣悲哀和無限的恐懼,悲哀的是人命竟然一賤至斯,恐懼的是‘神贖教’的手段竟然如此厲害,而且其展至今數個年頭壯大了無數倍,所作所為似乎無人質疑,只有不斷的讚譽和歌頌,或許有人質疑過,只是在這種年景之中有誰會懷疑一個肯施粥的‘好人’又有誰願意在不知下一頓何處著落的情況下去關心一些‘小事’呢?這世上沒有閒人是一件好事,有時候卻也不見得是好事。

“各位吃飽了麼?”黃袍老者站在臺前高聲問道。

“飽了......呃......”一個人打著飽嗝回道,之後又是無數人的回覆聲,他們無一例外的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情回覆著肯定的答案,哪怕許多一口粥沒吃,一滴水沒碰的人也是如此。

“想不想每天都能吃飽飯?”黃袍老者再問,這是一個不需要問的問題。

“想~~~~”。又是拖拉著語調的肯定回答。

“好,只要加入本教大家不但可以每天吃飽飯,更能得到神之祝福,得‘隳尊’賜予大神通,刀槍不入,長生不死,大家願不願意?”黃袍老者再問。

“願意~~~~”。

“可現在有邪魔外道想要破壞你們的生機,阻攔你們加入本教,大家要怎麼辦?”黃袍老者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問道。

“他們是誰?”無數個有氣無力的提問,卻是陰森氣十足。

“就是......”黃袍老者目光在臺下逡巡,忽然伸手一指幾個光頭的和尚道“他們......他們.....還有......他們,打著墨家幌子的妖邪之輩。”黃袍老者手指連點,除了光頭和尚又指了幾個看著略微清醒的人和幾個道士,最後他一指指向梁榭他們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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