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餘淼坐在床邊睜開了眼睛。

她如今，就是那已經甦醒過來了的厲鬼萬淼。

而所處的位置，正是被燒燬後又因為主人的存在而重現人世的鬼屋萬家老宅。

難怪了。

她剛才還在疑惑，自己既然已經成了鬼怪，怎麼剛才還能觸碰到窗戶，將其推開一條縫隙。

原來，這整個房子都已經不再與現世相關，老宅本身就已經與她的存在聯絡在一起的，怎麼會觸碰不到？

只是，卻不知現在正處於哪個節點了。

是蘇玉謙那一行人剛到桃花鎮的時候，還是他已經取代了其他人自願留下的時候？

萬淼作為厲鬼之時，只想殺盡一切與蘇家有關的人，哪怕從此墮入地獄不再輪迴，也在所不惜。

但毀滅之時，卻因為蘇玉謙的犧牲，又贏得了一線理智。

如今，她只希望餘淼這個系統的宿主能夠代替她，去蘇家找到蘇慶英的那一縷苟延殘喘、隨時覬覦著後代子孫身軀的骯髒魂魄，將其徹底毀滅。

待到仇恨消除之後，便再不去想從前的是是非非，靜心修得正果。

這個世界本就有鬼神之說，有鬼怪，也有驅鬼師。

而鬼怪也是能夠修煉成鬼仙的。

一旦帶了一個仙字，便已經脫離了邪物的範疇，不再懼怕驅鬼師了，甚至能得天地認可，封為一地的守護神。

萬淼的魂魄這麼多年來從未作惡，後來就算有機會，也還是依從蘇玉謙，放走了那十幾個年輕人。

要不是蘇家人後來帶著那些驅鬼師還有蘇慶英的魂魄到來，她說不定真的會在蘇玉謙的影響下，慢慢消除執念，藉著多年沉眠得來的鬼氣得道。

當時恨入骨髓，根本不在意這些。

可能重來一次，自然是想變得更好的。

至於蘇玉謙這個人，萬淼卻是未曾提起。

餘淼得知關於她的所有事情，當然也知道萬淼實際上是真的將蘇玉謙這個品性極佳的年輕人當做後輩看待的。哪怕其身負蘇家人血脈，她都沒有下狠手，甚至有意庇佑。

也是因為蘇玉謙鍥而不捨地堅持贖罪，才讓萬淼從厲鬼之氣中找回了神智，不像剛甦醒時那樣執著於消除所有蘇家血脈。

大概是覺得只要能夠消滅了蘇慶英，不再與蘇玉謙產生交集，這個年輕人就能平安順遂了吧。

餘淼對萬淼的想法倒是有些理解的。

她站起身來，雙腳只象徵性地挨著地面，渾身都輕飄飄的。

如今，卻是先要去確認一下，這會兒究竟是什麼時候了。

餘淼出了屋子。

隨著她一路經過，這黑黢黢的房屋內便有一盞盞油燈點亮。

那些燈旁，都有一個紙人兒靜靜地立著。

這些紙人糊得十分精妙，個頭猶如真人般大小，在昏暗的燈光中乍一看去，還真有些以假亂真的意思。

可只要細細一看，就會立刻現不同。

雪白的紙面比餘淼如今這女鬼模樣還要慘白幾分，臉頰兩側卻是兩團兒紅暈，象徵著活人臉上的腮紅。黑色的墨畫著一模一樣的細眉彎眼，再有一道向上彎曲的線條是嘴唇。

詭譎的笑容讓人渾身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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