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局，成摯在的時候我就吃得很難受，成摯離席後我吃得更難受。

雖說有三個漂亮女孩作陪我確實該傻樂才對，但這氛圍實在是太尷尬了。潘沁不會說話，只會笑。凌曦月只顧推銷自己的漫畫，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三人的注意力早從所謂贊助事宜上移走了。成萌則自顧自說個不停，一會扯夢魘空間中的試煉往事。一會又抱怨昨天逛街沒有買上合適的鞋，沒有一絲一毫的邏輯性。

夾在她們三人中間，我一個腦袋兩個大，一方面得想辦法暗示凌曦月閉嘴收效甚微，另一方面還得嗯嗯啊啊應付著成萌。無論她說什麼，我都會隨口應付，同時自己絕不提起新的話題，以求儘快冷場。

這倒不是我不屑於與成萌交流，純粹是因為我現在猜不透王子沐搞這一出美人計到底是想幹什麼，所以完全不敢瞎說。慢慢地成萌也似乎是覺察到了自己的語無倫次，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說話的聲音也愈細微。

正當我以為即將如願以償結束今晚時，凌曦月突然轉變話鋒“欸，時候尚早，咱們要不唱歌去吧？”

我真想把她溺死在桌上的魚湯中…

尚早個屁啊！這個時間點地鐵都下班了好不啦？況且我大學期間雖經常浪蕩江湖，但平生最討厭兩種場所，夜店與kTV。這並不是因為我要立正人君子的人設，只是我異常不習慣投身於嘈雜場所，噪音對我的頭腦而言是降維般的打擊。況且我本身也沒有一丁點的音樂細菌，唱k對於我來說無異於丟人現眼。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好啊好啊，”成萌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這附近有家店我經常和同學們去玩，正好，今晚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人。”潘沁也舉起右手錶示同意，唱歌的事你個啞巴跟著湊什麼熱鬧啊。三個女孩都眼巴巴地看著我，拒絕的掃興話實是說不出口。“呵呵，行吧…”我嘴角抽了抽，“我去當聽眾。”

我們四人像傻子一般淋著雨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狂奔，這麼大的雨打傘也沒用，遲早都會為青春而溼身，不如把傘扔了跑快點。路過一家全時便利店時我停下腳步，對著三個女生大喊“你們先走，我去買包煙，等下趕你們。”以現實中的體能，我追趕這三個女孩完全不會是問題。

我身上倒是有煙，只不過開封失去塑封膜的保護後它已經陣亡在了雨中。我衝進店中，把正認真打瞌睡的店員嚇了一跳。“來包軟黑利…紅利群。”考慮到那三個女孩都是華夏神國的“自己人”，我沒必要為提高自己的逼格而買高檔煙。她們估計也認不出香菸的價位，就像我分不清衣服品牌的貴賤一般，所以抽自己最對口的就行。

跟成摯坐一起時不得不備一包好煙，畢竟十幾塊的利群都不好意思拿出來敬人家老闆。可惜我那包只抽了四分之一的紫金，已經被雨水沖刷成了漿糊。

我走出便利店時，突然某種異樣的感覺自背後升騰而起，似乎有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正盯著我。在試煉中摸爬滾打久了以後，我也能略微感知到身邊的敵意了。“誰？”我快環顧周身，附近卻沒見到一個行人。只有一輛廂車自慢車道駛過，真是難為打工人了，這種天氣還得幹活。

“難道我患上pTsd了？這可是現實世界啊，特別還是在太平盛世的華夏，怎麼可能有人想害我？看樣子我這段時間真是為夢魘空間耗費了太多心力。”我腹誹道。但其實自從英雄聚義賽事結束後我就沒怎麼排過試煉了，畢竟最後一個暑假還是得好好放鬆放鬆才對。在“暝天”奪冠後戲運也放鬆了對我的督促，不再每天派黑白無常盯著我去夢魘空間中排試煉了。

“蘇翎，淋傻了嗎？邁腿啊！”凌曦月的聲音從路前方的轉角傳來，三個女孩正依偎在一起等我。“我靠，等我幹嘛？你們先進店啊！”我呲牙咧嘴道，同時快步向她們衝去。你個凌曦月丫鬟的命，淋壞了無所謂，但他喵的成萌可是公主的身子，淋壞了她成摯不得找我算賬？

“怕你找不到我們…”成萌邊說邊哆嗦，“走吧走吧…”我不由分說地推著她們繼續跑路，心裡卻還有些不爽，看不起誰呢？我又不是劉為先那個憨憨，縱使讓你們先跑一個小時，我都能給你們逮出來。

只不過，僅僅幾十秒後，我便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呃…劉為先竟是我自己…”如果沒有成萌帶路，我估計繼續在雨裡奔跑兩公里都找不到這家店。倒不是因為它不起眼，正相反，它太顯眼了。

在我的刻板印象中，所謂kTV應該坐落在一烏煙瘴氣的小巷中，招牌用花裡胡哨的燈光照亮，上書xxxx量販式kTV，一眼就能看出此為“娛樂”場所。但事實證明，我只不過是一介華夏屁民罷了，對於上層建築不能說涉世未深，只能說一無所知。

眼前這家店用典雅的淡金色燈光掩映，大門兩邊分立龍、鳳雕像，氤氳的水汽中，宛如墨玉雕琢一般。牌匾上用端正的楷體寫有“不亦樂乎”四個大字，還用的是繁體字。單論氣派，甚至遠我們剛才吃飯的肅省駐京辦事處飛天大廈，即使再給我一個腦袋，我也很難猜到這“攀龍附鳳”的大門背後，竟是一間kTV。

我傻呆呆地跟在成萌背後走進了店中，立刻有兩名穿著旗袍盤起髻的漂亮小姐姐迎了上來。她們臉上畫著淡妝，面帶微笑，給人的感覺十分親切，全然不像刻意為之。“成女士雨夜蒞臨，小店甚感榮幸。”其中一名女子對我們微微躬身道，“裡面請，小店準備了浴袍，煩請各位嘉賓沐浴後更衣。”另一位女子接過話頭繼續說道。

“還他喵的能洗澡換衣服…”身上的雨水滴在無暇的木地板上，我深感這不應該是自己待的地方，之前在天都培養的雍容華貴此刻悄無聲息地溜走了。“麻煩姐姐了，”成萌笑道，“請問頂樓包廂還有嗎？”“有，今晚客少，您是熟客，自便就行。”女子含笑答道。

“好，記我老爸帳上就行。”這裡宛如成萌的主場，和之前在飯店時的不知所措相比判若兩人。“這邊這邊，上電梯，”她熟練地招呼著，“都淋溼了怪難受的，大家先簡單沖洗一下吧，蘇…蘇翎哥，你可能得自己去男賓區。”

“啊，關於這一點你可以再肯定一些，小公舉…”雖然我對上層建築的生活確實不熟，但我還是知道自己是混不進女澡堂的。這幾個小時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成萌，乾脆向王子沐看齊，叫起了小公舉，讓她俏臉微紅。

熱水很快便驅散了身上的寒意，我簡單沖洗後，便穿著浴袍蹬著拖鞋坐在休息區翹著二郎腿等著女生們完事。在我沖澡的時間裡店裡的服務人員已經將我溼透的外衣外褲清洗完畢，此時正在烘乾，一旁的熨斗蓄勢待。

“城裡人可真會玩…”我拆開剛買的利群的塑封膜，旁邊的一位小姐姐立刻為我遞上菸灰缸與煤油打火機。“早知道還是買黑利群好了…”我撥動火石點著煙，美美地吸了一口，“新海的火機啊，不知道能不能順一個回去…算了，王子沐若是知道了能把嘴給笑歪，為了他的形象考慮我還是稍稍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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