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落地的時候,鋼羽會的鳥接住了我。”
耳邊響起潮水般湧動的聲音,眼前的畫面快後退,模糊成一個個虛影,嘈雜的響聲逐漸變得扭曲,直至在“啪”的一聲後消失。
白曉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感覺耳鳴聲“嗡嗡”地響起。
頭有點暈,但他從記憶中回來了。
“我接受了這裡最好的醫生——遠心的治療。他的醫療本事我是沒話說的,但我依舊在泥沼旁躺了三四十天才痊癒。”
“鋼羽會的鳥通知我透過了考核,所以我進入了討伐軍,最後……”說到此處,大鳥閉上金黃色的眼睛。
“去的時候有一百三十六隻鳥,回來的只有我一個了。”
“是他們……用自己的身體作為防護,硬生生把我推出來的,說我還小……”
它極輕極輕地嘆了一口氣。
“我不該去的……這樣一來,至少我就不會看到大家的死狀……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迅腐爛成屍塊……最後去收屍的時候,我都難以分辨我的愛人——他們都堆在一起,是一堆碎肉……”
白曉看著它,大鳥的臉上明明白白地流露出厚重的、濃郁的憂傷來,其中似乎又有恨,像一道裂縫、一道深淵,漆黑而看不見底部,無言地橫亙在它的心上。
白曉在表達感情上乏善可陳,但卻能靈敏地感受到眼前這隻荊棘巨鷲的情緒。
他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他剛剛跟隨著大鳥幽靈般的記憶,經歷了一遍它為了考核闖入毒沼鸛中的全過程,雖說肯定不如最後的討伐戰那麼慘烈,但第一次與毒沼鸛對上的猶豫、被巨大的鸛鳥包圍的恐懼、暫時性失去飛行能力的驚慌、對於仇敵的憤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像崖壁上的刻痕,鮮明深刻地映入他的思維中。
這樣慘烈的時代和遭遇,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沉重。
與此同時,白曉自然也對一些細節很是好奇。
鋼羽會、醫生……
過去的荊棘荒原,聽起來也很有故事呢。
“簌啦啦——”
突然間,大鳥動了一下,換了根樹枝站著,大樹在風中顫抖著。
“好了,不說這些了。”它微微展開雙翼舒展了一下自己,“剛才你應該感受到了與毒沼鸛面對面的感覺了吧?在戰鬥中,總是能更快精確地瞭解到對手的資訊的。”
“毒沼鸛是寒流瘋狂前期的第一個產物。”它把腦袋歪向一邊,看向阿斯琉斯的方向,“所以還有一些理智尚存。但毫無疑問,它們是造成損失最大的造物。”
“為了解決它們……”說到這裡,它的語氣似是有些不屑與怨忿,“瘋狂的神靈製造了另一個瘋狂的造物,就是那個鈴鐺,你應該知道。”
緊接著,它的語氣又平靜下來,說道“毒沼鸛的出現如你所猜想,是有某種特殊意義的。”
“它們和神之鎮的怪物有幾分相似,我猜測是寒流用瘋狂力量製造的試驗品。”
“除此之外,它們又有點不一樣……我說不準……是遠心告訴我的——他不僅是個很好的醫生,也是個研究狂。”
它俯下身子,湊到白曉面前。
“他說……”
“毒沼鸛不僅是瘋狂之力的先驅試驗品,還與西邊……有著聯絡。”
白曉眉頭一挑。
瘋狂之力,即為汙穢之力。而西邊……不言而喻,那個神秘的地方。
“那裡有什麼……”他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