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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往事尤可追

“父親自先君登基便輔佐在側,素來以大局為重,磊哥哥薨了,這大6誰不知道你是為君的最佳人選?縱是有一天事情敗露,你治國有方,父親身為臣子,一切為國之昌盛計,又能拿你如何?”

她越說越激動,彷彿此刻一切爭執,皆是事實。

顧星朗心中哀痛,終是表露出來,“晚苓,我自五歲起由你父親親授課業,與你相伴的時間,可說是比三哥都長。在你心裡,我便是一個會為皇位設計父兄、甚至取他們性命的人嗎?”

紀晚苓看著他,十五年過去了,他除了身量越來越高、五官比小時候更加深邃、且近年來愈有了帝王氣以外,似乎並沒有改變。

她神情黯淡下來,幽幽道

“星朗,我不是霽都城大街上隨便一名無知婦人,聽到別人說什麼,便一股腦兒信了去。我是紀桓的女兒,雖不比惢姬大人博學,到底受父親教導多年,深知這漫長曆史裡,太多的處心積慮為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相殘。你們這些出身皇室的天之驕子,自幼離至高無上的權勢太近,若再是天資出眾,免不了要對那個位子生出渴望。”

她的語氣變淡,淡得像是空曠殿內的迴音,

“你自幼擅讀書,學東西極快,幾乎過目不忘;十歲時,已經顯現出遠同齡人的籌謀本事,連我祖父都說,你是大祁皇室近百年來少有的謀者,論謀略,幾位先君都不及你。若不是青川尚武,磊哥哥年長又確實出色,這太子之位,便該輪到你。”

她退後兩步,與他隔出一段距離,雖然只有兩步,在他眼裡,卻像隔著一片星海,

“我或許真的很瞭解你。但在這件事上,我終究是疑了你。並且一年又一年,這疑心變得越來越重,越來越真切。”

“所以你讓老師請旨,入宮來我身邊,就只是為了,要查三哥的死因。”

“我進宮那日便告訴過你。是你一直不肯信。”她看著他,目光渺遠,彷彿也隔著很長的距離,

“父親常跟我說,這世上沒有絕無破綻的謀劃,若真的是你,我待在你身邊,總有一天會覓得痕跡。”

明知如此,聽得她再次冷聲講出來,他仍是胸口一窒。

“若當真是朕,你打算如何,殺了朕為他報仇?”十幾年少時情誼,以及傾心,私下裡他很少對她自稱朕。

紀晚苓怔了怔,像是從未思考過這此題。漱瞑殿內燭火已經燃至尾聲,放眼望去,每座燭臺都淌著鮮紅的、凝固的淚。半晌,他聽到她開口輕聲道

“你是一位明君,甚至可能成為青川歷史上最好的君王之一。我不會也不能殺你。但我會讓你難過、懊悔,抱憾終身。”

她語畢便轉了身,出得殿門,外間正淅瀝瀝下著雨。蘅兒快步上前扶了她,感到她手臂微微在抖,抬眼一看,那張端美的臉龐也有些白。她看一眼滌硯,對方苦笑,微微搖頭。一時她也不知道還能如何,便撐起傘,小心護送紀晚苓上了提前備好的輦轎。

阮雪音人在月華臺上,手裡輕輕轉著她那柄墨色長管。她沒有起身,仍以最習慣的姿勢斜倚在軟塌上,目光落在極遠處細雨中那頂輦轎上。

漱瞑殿不在皇宮的中心圈內,具象點說處於第二環,但以月華臺的位置與高度,要看這樣距離內的一座輦轎還是不難的。至少,能看出那個移動的黑點是一座輦轎,也能看出上輦的是一名宮裝女子。

那當然便是瑜夫人。五月初四,戰封太子忌日,自景弘元年,便由顧星朗親自立了於漱瞑殿焚香祝禱的規矩。白日裡各位皇室親眷分批前來,到夜間,便只顧星朗獨自在裡面待著,直至去年紀晚苓入宮,才開始伴駕。

於情於理於所有,都只她有資格伴這個駕吧。阮雪音看一眼頭頂的天空,極厚的雲層烏泱泱壓下來,似乎更凌厲的一場雨就要襲來。

“這才五月初,便好似盛夏暴雨的天氣,當真是奇怪。”雲璽盯著天上雲層看了好一會兒,轉頭道“夫人,今夜應該是看不見星星了,奴婢去傳輦轎,咱們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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