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庭歌微挑眉,沉吟片刻道“當真什麼事都瞞不過大人您。我出入肅王府,便是君上也才於數月前知曉。”
“肅王是真正戰將。”上官朔繼續,並不接對方話頭,“來日起爭鬥,以他兵略戰力,若能徹底為君上所用,必成大事。因故老夫還是要提醒先生,”他難得淺沉聲量,
“對於肅王殿下,相比算之滅之,招之攬之才是上策,才叫做為全域性計。他終究姓慕容,終究諳家國義,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是不可能。尤其先生你出面。”這一個“你”字略重,競庭歌聽得分明,“女子在朝堂,自有其優勢。先生能整整兩年出入肅王府而無一次吃閉門羹,已是連老夫都不能及之優待。”
時間流逝,日光愈柔,柔過以至暗淡。
競庭歌與那愈柔而愈淡的日光一起沉默,半晌,
“相國大人對庭歌還真有信心。”她回,語氣怪異,“要說全域性,距離用慕容嶙那天尚有漫長時日,您就這般確定,在那之前,他不會先起事端?欲攘外者,必先安內,怕就怕還沒到用人之時,人先動手將咱們給端了。”
“所以老夫才說,請先生多花功夫勸服肅王殿下。攻心之術乃先生強項,在這一題上,取其心志比取其性命更有價值。”
競庭歌不確定慕容峋是否已經對上官朔說了她的盤算,關於阮仲和崟國,以及藉此誅殺慕容嶙之計劃——
所以對方現下才有此言。
她自是千叮萬囑過不止一次,為穩妥計,須暫時保密。而慕容峋如今對於自己作為臣工的態度——
她越看不懂。她與上官朔兩個,他更偏向誰,更信任誰。
早年間是明確的,彼時上官朔也根本不在他陣營,只能是自己;他登基後的第一年,依然是自己,因著她至高功勳,因著三年並肩之誼,也因著那些不可言不可說的微妙情愫。
無可否認,哪怕已經明確拒絕,她仍是多多少少、或主動或被動利用了慕容峋對她的念想。因著這份念想的存在,他能在大部分事情上最終同意、支援、原諒她一切先斬後奏之舉。
如此狀況於近半年間生了變化。標誌事件是靜水塢午後那次對話——
他來質問她夜半駕颯露紫出宮所為何事。她和盤托出了見阮仲和與之相關的全部盤算。
然後他連番逼問,強調了一堆君臣之道。
那般嚴正得近乎生疏,前所未有。
她當時詫異,到底不覺得如何;此刻回過頭來再咀嚼,結合阿姌之事被刻意隱瞞的部分,結合上官朔方才所言——
他若當真轉頭便將鎖寧城之謀告訴了後者,且兩人已經達成共識絕不對她透露半句阿姌隱情——
那麼他的心態已經起了變化。
為君後的變化。
天平兩端重新抬落,最後趨於齊整。
所謂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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