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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木秀於林

相國府坐落於蒼梧城東。

府門低而闊,相比祁國紀家之高而窄,正好兩種建築風貌。

這不是競庭歌第一次來上官家。第三次。而前兩次都是直截了當找上官朔,以同僚身份會面相談於東廳,不曾見其家眷,從主母到少爺小姐。

上官夫人抱病多年,本就不太露面;

上官宴十幾歲開始打理自己的生意,據說總不在蒼梧;

上官妧彼時尚在閨中,此類議事場合,沒有出現的道理——

兩次都是議要事,議完離開,時間短暫,連湊巧碰上都沒有過。

故而祁宮煮雨殿是真正初見。

不知因著北國冬日蕭索更勝南國,又或上官家這一代兒女紛紛遠走,此入相國府,競庭歌格外覺得冷清,冷清而至於寂寥,與同為相國府的紀氏門內之興旺形成鮮明對照。

那般興旺圓滿,兩子都在膝下,兒媳貴為長公主,女兒在相距不遠的宮內為夫人,卻也不熱鬧,端肅而顯得沉悶。

祁蔚兩國這一朝各自相國主持下的家門,都這般不尋常,與歷來鼎盛高門之氣象全不一樣——

外界看來自然仍算盛景,甚至算盛極,畢竟百年高門不常有。然“外界”一詞的意思,本就是不明內情,不知因果,依據表象揣度希冀罷了。

至於兩位相國本人,無論紀桓還是上官朔,都已歷經兩朝,站在這片大6上至高處度過了他們這些後輩所未曾歷的更漫長歲月。

他們當然懷揣了更多故事。他們的話,比那些哪怕天賦卓絕的年輕君主們所言更有價值,更值得一聽。

“老夫在此等先生進來,已是換了第三盞茶。”

依舊在東廳,申時過半,光線開始柔和,蒼梧城終年常駐的暖陽將北國冬寂消解下許多。

“有勞相國大人久等。您知道的,每每過來,庭歌總忍不住逗留園中觀摩片刻。”她莞爾,“一直覺得大人您的府邸佈置特別,又說不出來所以然。今次再看,終有所悟,”她回身向廳門外,彷彿這樣便能縱觀全域性,

“您這前庭,全無高樹,目之所及,所有植物都最多不過窗臺高度,以至於敞亮非常,又略有些,”她一頓,似覺抱歉,“缺層次。”

哪怕端肅沉悶少花植的紀府,也是高樹低株有所區隔的。

“蒼梧風大,樹高易折。且老夫喜靜,高樹一經風吹便譁然作響,實在擾人清思。”上官朔淡遠一如往常,目色寧和,“樹欲靜而風不止。止不住風,便乾脆不要栽樹。此番道理,先生必定明白。”

“高樹遮陰。”競庭歌笑意更深,“蒼梧晴日多,夏秋季節更是日光過強而至於刺目。以庭歌好惡,相比風過高樹的吵鬧,烈日更叫人難以忍受。相國大人所言自然在理,庭歌這番緣由亦能說得過去。世間諸事,終不過因人而異,自取所需罷了。”

“先生所需,倒是一直取得順遂。”

“多虧得相國大人相助。那日含章殿之爭,庭歌還未及向大人致謝。”她頷,巧笑嫣然。

“老夫所行一切,皆為大局終局計。先生既明此理,便當死守承諾,傾畢生力為我蔚國謀事。”

“自然。”她嘴角輕揚,隻眼波餘光處驟起寒意,“可惜並非人人都如相國您這般明達知理。大人,庭歌自問不是小氣之人,但也不會無限度受人欺壓。6大人若繼續固執己見,庭歌也便顧不得什麼計全域性而止內耗。像他這般三五個月生一次事端,不斷累勢造勢,怕是還沒走到終局,我已經先被算計出了局。”

“6現那邊,老夫已經勸過。先生常日裡出入肅王府,也該花些功夫打消肅王殿下餘念。欲攘外者,必先安內。先生方才所言,老夫只當是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