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你們是這麼說話的?”
一句莫名其妙的應對,完全不關論題,阮雪音轉頭,“什麼?”
“這麼直接?”他瞪著眼,難得瞪眼。如此大事,張口就問,客套話都沒兩句?更別說斡旋。
他一直以為她回去是尋蛛絲馬跡,重新看待那些從前沒注意的細節,順帶套話。惢姬那些應對,他總以為是她套出來的。
“老師睿智,察言觀色之力為大部分謀者所不能及。且對我們太過了解。甚至我們分析探查事件的方式,從思路到各種話術,都是她教的。很難。”她答。
很難以彼之道還之。顧星朗瞭然。
“實在有趣。”他道,“有機會真想向惢姬大人當面討教。”
阮雪音看他一眼。下個月我想回去,你要一起麼?
沒出口。無謂作這種邀請。挑個合適契機再請旨。
“但她對你打太極。避重就輕,挑了一處所謂邏輯漏洞,叫你攢夠了事實依據再回去找她論。”
這些冬夜裡都說過。阮雪音預設。
“你這一趟,”顧星朗輕嗤,“回了等於沒回。”卻害我提心吊膽整整十日。
“也不是這麼說。”阮雪音應,“所有對話都自有其功用。如果老師真的在盤算什麼,”盤算,終還是講出了這個詞,“我此番回去已是一步棋刷出了新局面。”
顧星朗當然明白。方才之言不過半玩笑半埋怨。念及彼時神思不屬被滌硯沈疾甚至晚苓看在眼裡,他自覺丟臉,從小到大沒這麼丟臉過。
“但有一點很困擾我。”卻聽她繼續道,“競庭歌說上官夫人看著最多不過四十出頭。而老師已至五旬。兩人年紀相差哪怕沒有十歲,也有七八歲。”
他繼續看著她,等她說完。
她也回看他,表示說完了。
“那又如何?”顧星朗道,頗莫名,“相差幾歲與她們認不認識、和東宮藥園是否存在牽連,”一頓,“有關係嗎?”
以尋常邏輯論,確實沒關係。但她總覺得——
“我總覺得,”遂答,“那四個人年紀應該差不多。”
那四個人。屍被送去屺山那四個人。書上寫的、傳聞說的,都是四位。他一直持懷疑態度。
“你倒篤定是四位。”遂道,“我還是那句話,文字會騙人,傳聞更作不得真,尤其針對東宮藥園這種離奇故事。”
“本來沒那麼篤定。”阮雪音回,“但我最近突然在想,四姝斬,也是四。四種離奇近乎孤絕於世的美麗植物。”只蓬溪山有。如今看來,或許上官夫人那裡也有,
“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四個人,是四位姑娘呢?”
顧星朗眉心淺動。姝,寓美人。靜女其姝。崟國姝夫人封號就是從的這個字。
“你是因為這個,才覺得惢姬大人和上官夫人應該年紀相仿?”半晌,他問,“小雪,”又深深看她,“你嘴上排斥,其實比我走得還要遠。你已經在判定她們是東宮藥園裡的人了。”
阮雪音沉默一瞬,“也許吧。四姝斬這個詞意上的指向,沒什麼依據,只是直覺。”突如其來的直覺,顯得飄忽全無分量。
“直覺的分量,有時跟事實一樣足。”顧星朗道,“假設這項直覺可靠,她們年紀相仿——”
“這怎麼假設?”阮雪音難得挑眉,“年紀訴諸面容,如何假設?”
顧星朗伸手彈一下她額頭,“年紀訴諸面容,面容不能偽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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