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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勸君惜取少年時(六)

午飯過後,稍作休整,收拾停當,總算再出。

來時不覺得,此番生了心思,阮雪音坐在車中便不消停,窗簾撩起來看個沒完,直至胳膊酸方放下來歇一段,然後再撩,再看,恨不得將沿路山景盯出花來。

時值仲春,花是真不少,一路桃杏,竟不荒涼。

顧星朗不管她,閉著眼小憩,直至斜陽晚照,終於睜眼,大伸一個懶腰,被車內有限空間侷促得不能盡興。

“近黃昏了啊。”他轉脖子甩胳膊,躬身站起來又鬆一鬆腿。

“公子當真好睡。這般顛簸,行車聲四起,還是坐著,”還坐得那般端正,“居然能睡著。”

一句“公子”叫得清軟如鶯語,顧星朗甚覺悅耳,笑答“沒辦法,昨夜操勞,今晨又起得早,補足精神方可再戰。”

實在不能忍。阮雪音怒目過去,他接收到了,眨眼莫名

“你面紅耳赤的做什麼?昨夜我辦事到深夜方歸,不可謂不操勞;接下來日夜兼程要上蓬溪山,堪稱戰役。哪句話不對麼?”

阮雪音無語凝噎。

登徒子與清正君子之間自如切換,此人功力,登峰造極。強辯口才更是與自己有一拼。

罷了。她略過以上諸般,凝了語聲認真道

“照上一段度,怕是半夜便能到邊境?咱們今晚過境麼?”

“今天半夜?”顧星朗眨眼,“到不了,至少是明日午夜。”

三個時辰行五百里,接下來九百里卻需要,她心下算,至少十七個時辰?

“我們今晚又要住店?”

“住店”這詞接地氣,從她嘴裡說出來莫名可愛,顧星朗想笑,再答“不住。哪有那麼多時間。”這般說著,自斟一杯茶,馬車雖小,一應俱全。

“那為何需要這麼久?”

“久嗎?你不是知道距離?九百里,是車不是馬,明日午夜若能到,算很快了。”

這些人傳話倒利索,已經把自己問過方位知道距離的事一股腦報了。

那便沒什麼好猶豫,直接問。

“我實在看不出這條道有何特別處。要說隱蔽,確實有些路是不為人知的,但天長日久,總有被現的時候。這麼光天化日之下的路,怎麼就成密道了?”

顧星朗飲罷茶,也不著急答,順她撩起一角的窗簾往外看,“風景不錯。”

“這密道是你開的?”總不會連樹啊花也人為栽的。她觀他神色,寒毛直豎。

“誰跟你說這是密道。”顧星朗好笑,望著她笑。

“三個時辰行五百里,你別告訴我,沈疾真的是神不是人。”沈疾就在外面,她低了聲量。

顧星朗挑一挑眉,忽想起來什麼,問“曜星幛上是星圖,星星恆定,基底結構不會改變。山河盤上卻是山河圖。這個山河,包括城鎮和道路麼?”

阮雪音完全明白他想問什麼。

“不包括。只有山川湖海。早先跟你說過,山河盤也是不斷流動的,呈現自然景觀的實時動態。自然景觀輕易不會大變,故可觀測;城鎮與道路格局卻不斷在變,沒辦法作為永久標誌鑿刻其上。想來制盤者深諳此理,所以山河盤只關山河,不是狹義上的地圖。”她一頓,

“你這密道,她不可能從山河盤上看到。”

如果是他登基後才開的,就更不可能。山河盤來自上古,誕生時根本沒有這條路。

“也是。”顧星朗點頭,似不意外,“若連各城鎮道路都能觀測到,也不需要什麼兵法了,日後行軍對壘,人家直接從山河盤上觀動靜看路線定方位,如此神器加持,蔚國要爭天下,現在就可以動手。”

阮雪音沒聽過他這麼簡單直接將這種話講出來,怔了怔方接

“沒有這麼神。那畢竟只是一方石盤。哪怕其上圖景能流動,風吹草動可被辨識,”她加重了語氣,

“石盤,得相對明確的痕跡才顯示得出,比如雪地印記。所以封亭關可以那麼查。深雪上的行軍印記是很明顯的。但尋常道路上很難留下腳印蹄印,就是有,也極淺,山河盤上根本看不到。”

“水路呢?”顧星朗沉吟,再問。

水為江河湖海,水上行船,有可能窺得蹤跡。

“看情況。”阮雪音也沉吟,“山河盤是她的東西,我沒細研究過。偶爾幾眼的印象,”再頓,回憶,“彷彿是能看到各大江大河溪流湖泊之水面上狀況,風過時的漣漪,或者行船時的水痕。”

“行船水痕能被觀測到。”顧星朗重複,“所以水路並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