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仲要起事,慕容家要趟水,這樣的機會,此後十年恐怕都不會再有。”
他頭一次明確對她說及此事,且直接說到了仇與恨。
“你在鎖寧城——”她心跳加快。
“自然有排布。上個月不是還去過。”
見上官宴果然只是順便。她在地下書屋遇阮仲之時,他正在行事。
要繼續往下問麼?她突然心腦打架,蓬溪山翠竹搖曳聲和崟宮如溪的雨聲同時響起來。
她是中立的。從入師門那日起便是。
但鎖寧城要不要管。她沒有真的面對過這一題。
“你是,”半晌她問,“你是要借崟國隔山打牛,還是已經確認,這事跟阮家也——”
顧星朗輕笑出聲,“隔山打牛。怎麼聽著這般笨拙。”
“隔山打虎聽著威風,”阮雪音撇嘴,“可惜想表達的是力有不逮。但誰在乎呢?自以為是的人太多,可能終其一生都不知道用錯了詞。”
“我有沒有說過,你話多起來,跟競庭歌一般刻薄。”
阮雪音自覺還好。總歸不是重點。她小心再看他,
“鎖寧不是蒼梧,且相距甚遠。慕容家要插手,哪怕借兵給阮仲,到時候臨場的也最多一個霍衍,你打算——”
“擔心了?”他收回目光。
“還好。”她眼睫扇了兩扇。
“還早。”顧星朗慢聲。
不早了。她記得他說過,阮仲會在兩年內動手。
就此聊死。彼此都不願再往下。好半晌沉默,終繞回上一題。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此刻看來,韻水城的事反而好辦些。穩住白國,也是防患於未然的一步。你就讓我去試試。”
“即使沒什麼人認識你,依然太冒險。白君對你,不會太友善。”
該是持續了約一柱香時間的口舌之爭。
“你讓我去,我送你件生辰大禮。”她契而不捨。
“無論什麼禮都不換。”他心比金堅。
她湊到他耳朵裡說了句話。
顧星朗呆了呆。
“拿此事玩笑我真的會生氣。”
“不是玩笑。真的。”阮雪音道,“都處理了。一粒沒剩。我也不打算讓鳥兒再去拿。”
又半刻停滯。
“怎麼突然想通了?”
“沒想通。只是不願再這般拉扯,折磨彼此,也給旁人可趁之機。”她頓了頓,一咳,“且你不是說了麼?真有那日,孩子你照顧。”
“狠心至此的妻子和孃親,”顧星朗語氣叵測,悲喜皆非,“天下女子恐無人能及你。”
“不是狠心。是將萬事想到底,計最壞而行最好。”
“這麼一算,”他若有所思,“你這大禮還真能趕上天長節送。”
阮雪音反應一瞬,伸手捶他。
他展顏如孩童,“一個月,絕對診斷得出了吧?所以不要出門了,萬一在韻水城生出害喜之症——”
“哪裡會這麼快。”阮雪音終沒繃住紅了臉。
燈燭明滅,湖色紗帳影綽綽沾上暖光。
顧星朗環著她腰肢的手再緊,衣料摩擦,身體相熨,“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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