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手,伸得未免過遠。”
他稱她先生。阮雪音一怔。便聽對方繼續
“蒼梧城暗湧還不夠先生費神麼。”
好思路啊。阮雪音忽反應。錦上添花之策。
“奪嫡一類事,庭歌還算擅長。”她道,
“正所謂小人謀身,君子謀國,大丈夫謀天下。庭歌雖為女兒身,卻有丈夫志。更何況蒼梧暗湧與青川暗湧,如魚在水,密不可分,我既有所圖,自然圖全域性。以大局之利,解小局之困。於蔚國是,於白國也是。”
“但先生今日以事相挾,”令狐邈神色微冷,“是打算支援安王?”
“我初入白國,先至韻水,而後來臨自,再後會赴曲京。以這個路線看,令狐先生覺得,是安王還是洛王?”
“聽聞當年競先生入蒼梧,也是這般費工夫遊走於各王府軍營說項。”
“謀士嘛,全憑一張嘴,要緊的全在話裡,不說不行。”阮雪音笑笑,“我當初是最先去的睦王府。正如今日,我先來了臨自。”
“競先生說來臨自之前,還去了韻水。”令狐邈靜看她,倒確是大美人,只頰邊一顆痣頗煞風景,並不如傳聞中驚豔,“見了陛下?”
“是。”
“先生今日以及接下來行動,可都經了陛下御準?”
阮雪音想了想,“算是。”
“算是?”
“陛下允我行事,但沒問細節。”
“陛下竟默許他國謀士干涉我白國政事,且不問細節,放心至此。”令狐邈再眯眼,“聽聞競先生愛走險棋。”
“令狐先生覺得我在誆你?”
“得見競先生風姿,在下今來不虧。至於謀局,多謝先生熱心。”令狐邈起身。
“先生沒得選啊。”阮雪音淡笑,“二公子已經五歲,雖是庶子,畢竟姓了段入了宗室,若被洛王殿下現他——”
“都說競先生行事狠厲,”令狐邈頓住身勢,迴轉頭,面色也厲,“果不虛傳。一旦出手,直擊面門。”
“先生莫惱。”阮雪音平和,“庭歌並非想拿此事相挾。為表誠意,我也予先生一副籌碼,絕對比我所握關於先生之隱秘更有價值。”
“如果在下不想要呢?”
“我都從先生這裡拿了東西,先生便不想從我這裡拿些?”
“競姑娘主動要予,在下不敢收。”
先生變姑娘。是真惱了。此人文士病倒頗重。
“崟蔚已有默契。”她直接道,“短則半年,長則一年,鎖寧城必亂,祁國或也將下場。”
令狐邈頓住的身勢再僵。
片刻後他坐回原位。
“是什麼謀算。”
阮雪音一笑,“先生這下不懷疑我在誆你了?”
“此言太合時局邏輯。”令狐邈沉聲,“且姑娘為蔚國謀事,不至於為了摻和我白國之事去扯蒼梧城的謊。”
阮雪音再笑,“先生言時局邏輯,我的理解,是說崟蔚聯手乃必行之策?”
“蔚國一半國境生存維艱,南侵是早晚的事;阮家野心勃勃近三百年,前兩百年不敵宇文,近一百年難抗顧氏,東征實乃夙願。在下想不出這兩家不聯手的理由。”他完全坐定,語出如連珠,
“且青川此朝的第一仗,早已經打過了。一晃六七年,再無人動手,連在下都要懷疑,封亭關之戰確為意外。”
果然。除開局外悠悠民眾,藏於廟堂內外凡有智識者,皆疑封亭關。偏偏流言湧動這幾年,無人公然述疑竇,自然因為,流言指顧星朗,獲益者比損益者要多得多。
哪怕萬年老好人如白國。阮雪音心下忽動。有時候沉默才是最深那潭水。
她微啟口,幾乎要順嘴往下接。
旋即反應自己此時是競庭歌。
“所以不得不動手了。”她緩聲,“也就解釋了我為何千里南下,相助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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