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星朗和他試圖給她的一整個明暖人間。她沒說,慕容峋聽懂了。
“或許僭越,蔚君也並不想聽。鎖寧城見吧。”
除了那顆消失的砂,阮雪音其實一無所知。她和競庭歌之間亦無交心傳統,尋常姐妹兩句話便能挑明白的事,到她們這裡需要一而再再而三,試探猜測,推理驗證。
競庭歌裹心,其實比她更嚴重。
姐妹。她心下重複。師姐妹也是姐妹。如果老師所言競庭歌生辰確乎是十月初三,那麼她是姐姐。
老師已經在鎖寧城了麼。
村舍稀疏,散落在緩坡平地間如山如石像是千年不曾變。狗吠二三,斑斕的衣裳晾在竿上支在路邊,老人門口仰坐曬太陽午睡,精力過剩的孩童嬉鬧著從眼前跑過。
阮雪音看著這幅圖景,走得愈慢,遠遠見顧星朗一干人已經等在村口。他面朝自己,似也正眺村落山景,一身戎衣比著宮服更好看。
過分不真實的風景光影裡,他的臉是唯一真實。
越來越近,足夠看清對方神情了。
在這裡生活也不錯。阮雪音道。
嗯。顧星朗回。
兩人隔著日色笑起來。
再出,阮雪音依然上金玉馳。顧星朗反覆遞眼色,她只做沒看見;與阮仲同走過褐甲的崟兵至車下,周遭無人,她靜聲
“我以為在鎖寧城外、在崟宮都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五哥以後勿要——”
“他在飯桌上換菜安排生怕紀晚苓吃不好的時候,沒管過你心情處境。我想送你東西,也不必理會他。更何況只是小物,送友人,”阮仲頓了頓,“送妹妹,沒什麼不對。你不願過去、寧可繼續獨乘金玉馳,不也因為紀晚苓一路同行,眼不見為淨。”
阮雪音無話可說。
這般趕路又是兩天一夜。並非出遊,期間沒再為用飯停歇更沒人提出要住店休整。崟君率隊,三國兵士過城鎮走驛道皆順遂。
封亭關之變漸漸傳得天下知,此刻三國軍隊共赴鎖寧更是惹得途徑之處百姓側目。
人人惶惑,人人不敢言。新君初即位,從姓氏到行事皆與阮家歷代君主不同,這片國土接下來命運,足叫所有人懸心。
距離國都還有約四百里時,隊伍停下來。
是阮仲還是顧星朗又或慕容峋提出來的,阮雪音並不清楚。她在車上得報聽的是明確指令
今晚宿在寧安城。
寧安是崟東五城之一,五城之中最靠北,依水而建,城中船比車馬多。
該是剛下過雪,河流半封凍,幾不見船隻。阮雪音裹著斗篷下車,方知兵士都駐在了城外,除他們幾人只有少數近衛隨行以備周全。
“太高調了。要宿也該選個不起眼的郡鎮。”
“崟君在此,誰敢造次。”入夜冷,越往南水汽增加且是雪後,更見溼冷,競庭歌裹著斗篷亦顯得瑟瑟,“再說了,三國入崟的聲勢,宿在哪裡都高調,不若選個大城,還能享一頓亂戰前的飽飯安眠。”
只有飽飯,何來安眠。
何來亂戰。
阮雪音轉頭看她。
“我不知道啊。鎖寧城的狀況你比我清楚。”競庭歌一聳肩,完全讀懂了對方表情,“沒有最好。”
十二月二十封亭關之變到今日,天寒地凍,連續趕路,沒有真正休整過。阮雪音忽懂了今晚這一歇之要義。
鎖寧城近在咫尺。
無論是否亂局,必須歇一歇了。
喜歡青川舊史請大家收藏青川舊史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