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廊下最暗,紗幔間剪影並圓桌曳燭影幢幢。
“我比你大吧...”
“...什麼...”
“我七月生,你十一月,我比你大...”
“嗯...”
“那你叫我一聲...”
“什麼...”
他聲更啞而惑,磨她耳窩輕說了三個字。
競庭歌昏沉沉歪在榻上。她近來都精神頭差,今夜飲多了酒,更覺疲乏,恍惚間聞得夜鳥一聲啼,甚嬌媚,心道怪哉,下雪天還不回巢睡覺麼?
慕容峋還在上面。下不來了。
此一句又在意識近無的懸崖邊飄回來,烏雲一般,黑壓壓籠著夢境。她推開那團雲,徹底躺倒拽過被子捂著頭睡。
烏雲再次幽蕩蕩飄過來。
更黑且低,直罩得人喘不過氣。
她一掀被子坐起身。
到了鎖寧城還不知怎樣景況。那樓閣不似房間,沒有地龍,這般醉著酒冷冰冰睡一夜,風寒跑不掉,若嚴重了,不利接下來所有事。
心腦打架左突右圍,她抱起被子氣急敗壞出了門。
院中甚亮,倒合她意。雪勢依然大,叫人錯覺適才鳥鳴只是幻聽。樓閣亦亮,小廳內沖天的酒氣,她甫一進屋便望見慕容峋四仰八叉攤在矮几邊,本就高大,躺著更顯得大,一身玄衣壓制室內燈火,氣壯山河。
這顧星朗阮仲當真半分風度也無!自己走掉不架他回屋也便罷了,就不能把人擺好些?
她走近站著看了半刻,一抖被子將慕容峋從頭到腳蓋了,又忖他這般穿著衣服睡,早上出被窩怕會凍死,只得蹲下復掀被,費力去脫他一層外袍。
自然擾人濁夢,慕容峋哼一聲,翻了個身。
倒方便了競庭歌動作,正愁後背下衣料拉不出。
還剩一隻袖。
反正醉倒了,隨便折騰,她不管不顧一拍他肩頭,“喂,再翻一次,轉回來。”
慕容峋已不如先前睡得沉,哼哼兩聲真一個大翻身又翻了回來。
競庭歌拉下那截衣袖,將厚袍往旁邊一扔,略思忖又撿回來胡亂疊出厚度,湊過去抬起慕容峋那顆沉重的頭把袍子墊在下面。
這下是真擾了人濁夢。慕容峋蹙起眉,仍未醒,只極不快長哼一聲,又似嗅到了熟悉味道,眼睫微動,一抬手將那團梔子暗香攬至身前。
自然便攬了個滿懷。競庭歌剛完成一番大動作氣喘吁吁,驟然失重且整個人極不雅觀趴在了他身上,怒從中起,掙出一隻手照著他大腿上勁肉便是一記恨掐!
冬衣厚,力道至腿上已是減了三分,慕容峋仍吃痛一聲悶哼,恍惚睜眼先瞥見一縷煙紫,再瞄到半綹青絲,忽然心頭一鬆,攬著競庭歌那隻手同時鬆開來。
競庭歌不覺如何。方才掐人只因驟然受襲姿態狼狽,攬著或鬆開,於她都是一樣。
她沒急著起來,累,正好趴肉墊上歇會兒。慕容嶙顯然也並沒有真的醒。
能聽見心跳。一下一下,正叩在她臉頰。
歇夠了,不喘了,她撐起來,拉過厚被重給他蓋好。
不知房間裡還有沒有多餘被子。她心下叨叨,轉身望窗外落雪出了會兒神,扶著矮几準備回去。
被捉住了右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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