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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傳奇

“賢婿你這路數,”阮佋撤目光轉頭重望顧星朗,“有些清奇啊。東宮藥園與你無關,你千里而來,一為封亭關,二為時局、國之角力。偏對此二者絕口不提,一上來先將所有人往東宮藥園帶。”

“小雪的事就是朕的事。”顧星朗淡聲。

“國仇家恨讓位於她的事?”

這句答不好,容易落話柄。顧星朗其實有話術堪應,半瞬斟酌,隻字未答。

“他翻東宮藥園誅朕、順帶誅崟國皇族,自是方便後面行事,為祁國動時局。此事難看,有損阮氏聲名,一旦公諸於世對崟國沒有好處。雪音以你修為,不會瞧不出。”阮佋稍移視線向阮雪音,

“永遠不要相信一個有本事的國君會在天下人面前大費周章做一件只為女人的事,尤其在這樣的世代,如此時局之下。”

“我明白。”阮雪音接得快慢正恰,以至於流暢,“我不在乎。擲一石擊二鳥甚至更多,能人明君所為。”

阮佋嘎聲笑起來,“你倒很有帝妃姿態,比你母親強。”他笑聲乍收,沉沉道

“別忘了你我約定。”

以東宮藥園始末換崟國度此役。

“雪音沒忘,正因沒忘,才在等聖君將故事說全,說透。”

不知顧星朗方才所言“餘下一分的謊”何意,實據還是套話。她這般想,移步過去,拿出絲絹踮腳湊近輕拭他唇角,

“不急,等他說完。”

此一句極微只有氣聲,吹入耳窩不足為第三人聞。然後她退寸許恭聲

“有酒漬。”

顧星朗微笑,一刮她鼻尖,“既過來了,坐我旁邊。”

分明是有話要交換場面做戲,一廳的人卻都看得肚泛酸水。

那個“我”字也引人遐思,天子自稱,唯對一人改,柔情幾何。

阮佋牽動嘴角,不置可否,復望藻井幽聲道

“她們不知藥園營生實是為長生煉藥故,更不知其中一人十年後會作藥引——”

“其中一人?”

阮佋皺眉不耐,顫巍巍徹底轉身乾脆對著競庭歌坐,“你比你母親話更多,耐心也差,一句聽不完便要問。”他嘆一聲,調了個舒服姿勢撐穩,

“第十年春的蕊,取一種天南星科的花;第十年夏的葉,取一種蕨草的枝;第十年秋的實,取一種榧樹的果;第十年冬的眠,”

這不就是四姝斬麼。競庭歌與阮雪音目光相接。春為落錦天南星,夏為文綺蕨,秋為顏衣榧,按此邏輯推,冬該為荻桐,是要取它的——

不是它。花植無所眠,而阮佋已經明確說了,有一人須為藥引,那一人須被活埋,顯然便是最後這一味冬眠。

要埋的是老師。

所以四姝斬以四種植物研磨成粉,劑量相合是為毒,除卻荻桐是為解。因為荻桐本就特殊,不在那劑長生丹方之中,卻分明該是老師培育的。

她們一人培育了一種植物,以自己名諱命之,得了四姝斬。

四姝斬和這丹方,差別只在將樹換成了人。

“是要埋了楚荻。”便聽阮佋講出來,其聲恍惚如塵囂。

“什麼狗屁方劑。”競庭歌重嗤,“一堆花草加一個活埋的屍身,提煉為丹藥便能予人長生?聖君你也是讀聖賢書的人,當真信?”

“丫頭,你沒進過當年的東宮藥園,不知道那種氣氛,更未曾親見她們幾個一年年以血灌之、那幾株花木便愈加彭勃的絢麗奇觀。”阮佋望著藻井花紋,已經渾濁的眼生彩,

“她們也都興奮,自以為在替皇室秘密培植奇藥,完成舉世不知又必將成為傳奇的壯舉。”

“以血灌之,此話何意?”阮雪音從未見老師用血澆灌過蓬溪山藥園中此四種植物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