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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混沌

阮仲淡色命眾卿起,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又有大臣上前述太子薨逝之聽聞,請君上儘快定奪,昭告天下,以平朝中惶惶。

沉默的大多數里不乏阮仲的反對者。改制禪讓被提出來後這群人中又有意見分化,以至於此刻場面太平,竟無人出列難。

或也因祁蔚二君當前,邊境糾葛突生,存國難隱憂故。

阮仲也便乘勢攜眾人往宮中去,近影宸殿時吩咐引貴客們至福熙暖閣暫歇,自己同聖君並太子妃前往東宮主持局面。

“雪音你要去麼?”阮仲問。

按理該留至少一位阮家人作為東道主陪伴國賓,阮雪音和阮墨兮都是合適人選。然太子薨逝多少蹊蹺,阮雪音精通醫藥又在太子犯病前拜訪過,於情於理該到場。

更何況,她想去。

競庭歌也想去,苦於無堂皇理由,眼見兩撥人就要分路,一拉阮雪音

“我困極了,去你那裡睡會兒?”

競庭歌少時來過崟宮,自也知道雩居所在。從此處往雩居必經東宮,到時候再借機跟進去。

阮雪音豈猜不到她盤算,略點頭又問阮仲意思。師姐妹借床小睡而已,沒有拒絕的道理,遂各自東西,白的阮佋不挪步,慢道

“朕便不去了。是何結果,定奪了來岱廬報一聲。喪儀如何安排,也給個確切說法。”

“聖君確定不親臨定奪。”阮仲道。

“人死無可挽,徒添傷感。緣故、目的、是否還能作為刀刃,留給你們這些需要的人用罷。”

太子妃出宮稟報,東宮內坐守的是姝夫人。

天色盡黑,姝夫人難得未著紅,一身素袍立在東宮門前如暮時煙塵,膚色更比常日裡顯得白,刻意抹淡的唇脂仍難掩其美豔無匹。

“她倒駐顏有術,這麼些年不見老。”競庭歌遠觀低語。

比之二十嬌花自然見年歲,放在四旬佳人裡卻出類拔萃。今日之前阮雪音對她容貌、言論、行事皆無興趣,從此刻開始,卻要字字留心了。

對方遙望聖駕至,快步下臺階迎,行禮畢現只有幾個年輕人,頗悵惘問

“聖君不來麼?”

“聖君疲累,也恐見太子傷感,回岱廬了。”阮仲道,“待諸事安頓,朕自會遣人去報。”

姝夫人點頭,“也好。”又細瞧競庭歌片刻,微笑,“許久不見,競姑娘已出落得傾國之色了。”

競庭歌上一次入崟宮是十年前,確實久,足叫人喟嘆時光。

“不及姝夫人幾十年如一日容色傾國。”競庭歌也微笑,因太子亡故,不敢太過,“多年前崟宮一面,一直記得太子憨直友善,今日聞聽噩耗,實以為憾,便求了崟君陛下恩准同來探視。”

人已故,探視之詞並不算妥。最重要的是阮仲從未說過允她入東宮,此一番臨場揮實在出人意表又切實有效——

畢竟是友邦貴賓,不好當場拆臺說並無此諭;人已經到了東宮門口,更不好遣人強行送競庭歌去雩居休息。

只得認栽,一行人沉默入大門。太子阮佶被現薨逝是在申時過半,距離此刻已過了一個多時辰。御醫們烏沉沉候在前庭,見聖駕跪拜,為的太醫令絮絮講述太子近日病情,又將先前入寢殿所察仔細稟了。

“君上與聖君皆不在宮中,臣妾慌張只得傳太醫令來瞧。未得聖諭擅作主張,還請君上恕罪。”

太子妃面上哀慼,一壁說,便要跪,被阮仲虛扶阻了,垂眸更低繼續回

“殿下素有午睡習慣,今日到了該起時卻未起。臣妾初時不覺得怎麼,只道他近來諸多不適喝了藥貪睡,沒去擾;直到申時都過半了仍沒動靜,方覺不對,進屋掀床帳看時——”

哽咽聲起,她說不下去,姝夫人柔聲接

“近酉時東宮人來報,臣妾也唬得一跳,唯恐是太醫院出了紕漏,趕緊過來瞧。待確認無誤了,不敢耽擱,讓太子妃駕金玉馳出宮稟報也是臣妾的意思,君上——”

“事出突然,已經十分妥帖,姝夫人辛苦。”阮仲靜聲,“太子此刻入殮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