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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盡時是佳期

北國深冬夜竟不似南國難熬。

冷自然是更冷些,然潮氣少,哪怕雪後。乾燥的冷將人封凍在子夜漏刻間,顧星朗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

但空氣漸清明瞭。他自覺方才接連衝上天靈蓋的熱血也跟著清明瞭些,緩落胸腔再落丹田。

有些話不必問,有些事本說不分明,行動和真實展開的前路才能回答一切,所以簡單的是遊戲,難的是人生。這道理他自幼明白。

和阮雪音攜手同路之後他經常會忘。於腦力迴旋八面玲瓏的縫隙中如竊取時光般竊取純粹。

也便肆意、蠢稚,而似孩童任性喜怒,溫軟強橫都不必顧及體面。

終是太過了。他終究是君。少年宿命一朝起,長路無盡,不可回頭。

他下意識去眺極遠處漆黑的長街盡頭。一片黑洞洞,望不到盡頭。

阮雪音看見了他眼中碎光消散,澄澈又空乏,忽覺心酸。“出門前我看過曜星幛,今夜有風。”她試著近半步,碰一碰他袖口,“我們取了東西早回吧。聽說北國冬風,凍人入骨。”

顧星朗沒有拒絕。

兩人遂繼續往長街深處去。雪絮消融在阮雪音間,頭頂生寒,氣流過時帶起冷意如針刺。

她啊嚏一聲。

“風帽戴起來。”顧星朗腳下不停。

阮雪音也繼續走,沒動作。

顧星朗頓住,轉身將人拉停反手一掀,毛茸茸風帽罩上來,瑩白麵龐被遮了大半隻剩一張櫻紅明潤的小嘴。

與絳紅斗篷相映成趣,又被雪白風毛和同樣雪白的肌膚襯得分外出色。

他看著那兩瓣唇又要蠢稚而肆意。

“非要我動手是不是。”卻沒有,清正近乎冷。

“是。”阮雪音一反常態,“你的都是方才我拉的。”言下之意不能吃虧,“沒戴好,擋著眼睛了。”

黑夜紅妝雪膚間只花瓣似的嘴在開闔。

得趕緊拉好露出全貌以免被引誘而至於犯蠢。

他伸手拉高她風帽,仍是力道重,阮雪音被帶得直仰臉。

“頭快叫你扯下來了。”

顧星朗心道浮誇,不理她,重新上路暗忖這人將淳風撒賴的技藝全學齊了,哪裡還是昔日任他魚肉的阮雪音。

長街無盡,但有轉彎。又行了約一里路兩人轉入窄巷,再幾十步,馬車停在巷中。

顧星朗鑽進去,抱出來一方匣。

有些舊,硬邦邦,阮雪音覺得眼熟看了好幾下方反應是寧安冰河上那隻。

裝著振翅的冰燕。

已經過去七八日了吧。“這冰雕還——”

“昨日看還活著。”

阮雪音頗覺不思議。

顧星朗抱匣往回走,“馬車一直在室外,這個天氣,化不了。我讓人找了鮮冰放進去護,每日一換,萬無一失。”

分明同樣路線,回去的里程莫名顯得比來時短。夜半果然風起,兩人重入客棧都呼呼吹白汽;阮雪音好奇那冰燕是否仍完好,不見對方有開匣意思終於開口催。

“急什麼。”

顧星朗走至方才同慕容峋上房頂處,便要抬腳動身。

“我也想上。”

被阮雪音攥住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