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76章 七夕番外|星雪:且放白鹿青崖間

自然夠了,我原本連這些也是不需要的,只不料遊戲開始、戛然而止。

“這種事,沒有太俗,多了也俗。”一如既往,許多話我不用說出口,他看一眼就懂,“腕上一串纖巧的紅,頸間一枚瑩潤的白,恰到好處,最襯你。以後都不會再送你飾了。”

我覺得甚好,去牽他的手。他卻反手攬我的腰,“抱緊了。”

有些功夫的人要下谷確非難事。自西北向東南的彎折清溪依然呈耀目的鈷藍,水面上薄霧亦與去歲無差,上游藍紫的稜魚草還開著穗狀的花——

年復一年,固守的不變。

他牽著我繞花谷走了一圈。不見任何動物蹤跡,溪水至清而無魚,我們倆都嘆若沒有同伴,生活在此間也的確是寂寞的。

距離黃昏尚有一陣,我們跋山穿林也累了,乾脆坐在近谷地的緩坡邊歇。草葉茂盛,淡白粉紫明黃的山花綴了一地,我小心擇區域坐還是壓壞了不少。

他只坐了一會兒,整個仰躺下去,雙臂枕在腦後看天。

秋高氣爽,入申時日光更是柔和,我見他愜意,也有樣學樣仰躺下去。

秋獵的日子年年都是太史司觀天象算好的,連日無雨,草地不溼,只有南國潤澤的空氣繞著花香水汽絲絲入鼻再入心。

我自覺沒有過這樣的時刻。蓬溪山終年氤氳多雨,我和競庭歌的少年歲月是無休止的研習。

他十四歲前該有不少這般光景吧?

我轉頭看他,眼已經闔上了,呼吸淺長,不知睡沒睡著。

無所謂。我看著他的側臉輪廓被天光鑲起銀邊,又看著他長長睫毛被水霧蒸得柔軟,心下歡喜,前所未有平靜,漸漸眼皮也耷拉下來。

再睜眼不知今夕何夕,天光是暗了許多,雲少,晚霞也便薄,極目廣袤的藍天深邃起來,變成與谷中清溪相似的鈷藍。

他單手撐臉正側身看著我。

“你沒睡麼?”

“醒了。”臉上帶笑,白日偷覺的滿意。

我讓他這麼炯炯然盯著有些不自在,伸手將他臉往溪水方向推,“等鹿呢。別看我。”

“鹿哪有你好看。”

此人是打小會說動聽話麼?世人評他都以性沉篤、喜怒不形於色為多,我初識他時也這麼認為,然後每況愈下,完全是另一番天地。

“這些話以後不許對第二個姑娘說了。再喜歡也要換詞句,不能用說給過我的這些。”

他怔了怔,該是意外,旋即燦笑,“長本事了啊。你明知道不會再有第二個姑娘。”

我其實不知道。我的信心依然沒有膨脹到篤定顧星朗此生只愛我一個人。這般徜徉天地間與他相伴的時刻太好,有一瞬我想,倘若從來就沒有我,他與紀晚苓一年兩年漸漸釋前嫌,是否也會成為一對愛侶,今日這些話,之前之後的許多話,是否就該是說給她的。

也許吧。我還是會有這樣的時刻,但它們都被當下打敗了。我開始學會活在當下,而把明日的憂患留給明日。

“明知道也要提醒你,時時敲打,否則怎麼對得起我這獨佔君恩的惡名。”

他笑得更燦,像個孩子,湊下來抵我面龐,

“已經獨佔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搬去承澤殿吧。省得我來回跑。立後須行大婚禮,我正好欠你一個婚禮。”

他故意說得隨意而簡單。將制度、框架、許多該考慮的利害通通藏在那些隨意之下。但我完全聽得懂其中鄭重,太近,他眼裡赤誠和夕嶺的天光匯成了我再沒忘記的一刻。

“時候到了我一定去。”我亦看著他笑。

“已經到了。我是天子,我說到了就到了。”

“你是天子。”我慢慢說,摩挲他面龐,“所以要等一個天子認為到了的時候。”

他默了默,睫毛垂下去。我知他心中有許多衡量取捨,多年來無聲拉鋸構成了一切他喜歡和不喜歡的結果。

我仰臉移動親他額角,再到眼瞼,剛挨唇邊他搶先吻進來。

我環上他脖子,肆無忌憚迎,身下花朵草葉彎折的聲音頭回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