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宴邊點頭邊提箸,很餓似的,“進門是客,不必拘束,吩咐廚房再加幾個菜。”
競庭歌正給他斟酒,聞言照辦;又見他示意給那中年男子也滿上,再照辦。
“兄臺本地人?”上官宴抬手,先乾為敬。
那男子自被請進門便有些反應不過,一直寡言,見狀也幹了,悶聲答“是。”
“家住何處?家中可還有妻子父母?”
“只我們三個。”小女孩答,“他是我爹爹,親的;他是我哥哥,認的。”
“我是撿的。”小男孩面無表情補充。
上官宴再舉起重被斟滿的酒杯,“兄弟這單生意,什麼價錢?”
那男人眉心一跳,旋即肅容“身為祁人,行該行之事。”
上官宴看一眼飯桌上風捲殘雲,小女孩一手一個雞腿直咂嘴,“兄弟這般氣節,倒不避忌在我府上吃喝。”
分明是競庭歌綁進來的,而院中家丁排排站,人手一支棍,傻子才跑。那男人苦於無路,此言正是臺階,當即站起向兩個孩子“走。”
小男孩應聲站起。
小女孩雞腿還在手上,晶亮眸子眨啊眨。
上官宴自腰間摸出一樣物事放桌面,金燦燦。
競庭歌挑了挑眉。
“走!”眼見小女孩不動,男人沉聲去拉。
上官宴又摸了一回合,又放,兩錠相排映碗碟明晃晃。
男人看了一眼,一手拽一個娃便往門外去。
“兄弟——”上官宴長聲,家僕十人已在院中排出擋勢。
男人不得不停。
上官宴起身至廳中央懸掛的巨大畫幅前,掀起畫,手一探,拎出沉甸甸一個提箱。
競庭歌挑眉更甚。
提箱上飯桌,極細巧的鎖被開啟,金光耀目滿室生輝。
顧星朗不是將此人的錢財斂了大半?還有這麼多?!
她看著一箱目測三十個金錠,心道虧了啊,就問個上家花這麼多錢,人笨果然只能多掙錢,拿錢買腦子。
“這箱夠姑娘嫁人、小子娶妻了。兄弟若還想成個家,也夠。便有一街坊的叔伯親戚要接濟,管他們一輩子,想來不難。”
男人終於回頭。
半炷香後父子三人自後門出,華燈燦庭廊,上官宴酒足飯飽回競庭歌屋裡躺倒。
“城西扇子街米鋪掌櫃,是溫家的人?”剛那男人供出來的上家。
上官宴斜歪貴妃榻,競庭歌岔腿豪邁坐跟前。
“他聽城南鐵鋪王麻子的。”
競庭歌眨眼。
“所以王麻子是溫家的人?”
“王麻子聽城北群芳院鴇母的。”
競庭歌只覺小半生英名受到了侮辱,一時便有些聲冷,“那鴇母又聽誰的?”
“溫據,溫斐二堂兄之子。群芳院便是他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