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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春光乍洩

無盡夏上月末就開了,阮雪音在等繡球。

黑曜石壁上那兩株乍看一樣的花,分明用來提示,也分明用來迷惑人。依寂照閣只國君能入的法則,若顧星朗一直沒意識到另一株實是無盡夏,這道題,恐怕會為難他小半生。

智者千慮,往往失於一些過分簡單的細節,或者邏輯。

她自己當日解宇文琤的“老子天下第一”千難萬難,緣故亦在此。

已經六月,繡球的第一茬有了吧?

擁王側妃說天長地久尚有時盡,夏卻無盡,這無盡夏豈非比天更長,比地更久,萬物歸混沌,獨它永存。

太飄忽的一段話,而她相信她不是故弄玄虛。

寂照閣、河洛圖過分神秘而重大,需要往下傳的提示,必得準確又叫人輕易猜不透——

保持隱秘,同時保持被參破的可能。

她動身往靈華殿。

已是第二年,移栽初成氣候。兩圃嬌花,粉白相間的無盡夏正繁,淡藍繡球剛開了幾簇,階段不同難於比較,更與那句彷彿時間箴言的提示格格不入。

顧淳風換了一身騎裝出,循例要往騏驥院練馬。“嫂嫂你總歸沒事,跟我出去晃晃?”

照理不到三個月,少折騰為佳,但阮雪音這半年在外漂慣了,回到祁宮日日守高牆,實也有些呆不住。再兼要猜謎,換個地方也換個腦子。

遂一點頭“走。”

人到騏驥院方知淳風為何熱心邀自己來。

為了幫她堵紀齊的嘴。

“我要練馬,總不好叫嫂嫂幹看,你在這裡陪聊吧。聊聊你姐,”自然指競庭歌,“幼年軼事什麼的,豈不快哉。”

阮雪音不是需陪聊的人,初時不明所以,直至顧淳風一圈圈開始跑——

紀齊嘴上雖聊著天,眼睛卻一刻不松釘在小玉身上,談話間不時便停下朝那頭喊“跟你說了左手使勁!你那右臂還須養著!”

類似的話,反反覆覆,一會兒又嫌她轉彎姿態還不夠穩,絮叨指摘,見路障阻道而顧淳風連續跨越,直嚷嚷“撤了撤了,誰讓練這個的!”

教習立在不遠處,臉早黑得一塌糊塗。

“三公子今日倒有閒。”看樣子不止今日有閒,淳風有備而來,恐怕已被此人煩了不少時候。

紀齊一咳,“回佩夫人的話,臣如今有官職了。實在要喚家中排序,臣如今,排第四。”

阮雪音恍然稱“是”,又忖紀晚苓說得竟不錯,因著競庭歌,自己與相府也莫名多了三分親厚。

“紀相大人與家師有些淵源,去冬長役之後,”

沒人將去冬長役設為禁忌,但與之直接間接相關的所有人,都在春天來臨之後絕口不再提。

只因哪一段都不是能正大光明拿來談論的,比如紀桓和顏衣的往事。

以及他在鎖寧近四個月至今未揭露的隱秘。

故而阮雪音話頭到此,頓住,等紀齊反應。

對方面露尷尬,“惢姬大人平生,父親與我們也都覺唏噓。逝者已矣,佩夫人節哀才是。”

紀桓漏聽的前半段已被流傳開去的完整版本補齊了吧?他還不知昔年初見是老師麼?

此事阮雪音耿耿於懷,念頭至,頓覺氣悶,隨即反應自己可笑

他便知道了,還能講出來不成?

“父親他,”卻聽紀齊再道,“回來之後日日照料家中那牆鐵線蓮。祭奠顏姨娘吧。”

阮雪音很反感“姨娘”這種詞。

但鐵線蓮。所以是知道了?

“紀相乃君上恩師,又是庭歌父親,於情於理,本宮該往相府拜會一回。”

時至今日,阮雪音的宮妃身份已經不能被用以制約日常行動,一區長官都做了,還不能隻身拜會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