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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 天子謀

顧星朗聽得清溫抒磕頭的響動。

起伏間更瞧見了她額上豔紅而帶血。

他一口將杯中酒飲了,隨手扔掉,空盞骨碌碌自階上滾落,清脆的巨響,直滾到溫抒跟前。

溫抒連續磕頭求告已是懵,見狀更懵不確定誰喝了這杯酒,顫抖著抬頭見父親仍跪在近旁,而顧星朗,還坐玉階上,直直看著她。

“是啊,溫先生不入仕,你是女兒家不能入仕,溫家此代的年輕人們除了溫執在軍中,根本沒人立朝堂。但他桃李滿天下。他的學生,許多在朝堂,有些朕知道,有些朕不知道。所以方才這杯若是鴆酒,你父親若喝下去今日血濺鳴鑾殿,你說,朝中軍中有多少人要為他尋仇?朕的脖子,確乎是架在溫氏的刀刃上啊。”

“民女失言!民女絕無此意!滿朝臣工,大祁子民,自都效君效國!”溫抒脫力氣竭,除了百口莫辯地解釋只會磕頭,鮮血如露滲雪肌。

“伏罪還是怎麼,溫先生既已供認,自己擔著。”上官宴就在她身側,終看不過,垂平聲,“叫從頭到尾都矇在鼓裡的溫小姐此時磕破了頭慟哭,何必,何用。”

憐香惜玉就哪兒都有你。顧星朗斜目光向上官宴

“且不說罪狀是溫抒第一個出來認的。便算她矇在鼓裡,你卻撤了對溫據的指控,看來是局中人。”

你大爺。上官宴灼灼盯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顧星朗灼灼盯回去。

“草民有罪,但憑君上責罰!”片刻後上官宴伏地沉聲。

“何罪?”

“幾年前草民有意打通祁南商路,便趟過麓州深水,一路摸下去,最後與草民接洽的,便是溫據。”【1】

他說了該有半柱香時間。

快而扼要,都是昔年在麓州見聞,包括與溫據的過節始末,包括那些有的沒的死亡,聲聲撞在地面撞進所有人心裡。

“你的如夫人指溫據暗殺你,便基於此。”

“是。”

“是你麼?”顧星朗向溫據。

“是。”

“上月府衙裡關押的那幾個人呢?”

“也是草民。”

“為何殺他們。”

“他們中有人,”溫據極平靜,赴死之姿,“在草民網羅中,一旦供出上家,上家也須死,上家若不死,便只能是草民暴露。”

顧星朗點頭,也平靜,“許多人共守一個秘密就這點不好,須封同樣多的嘴。但不用人,又無法完成秘密割據。對吧?”

溫據不言算認。

“安端。”

“臣在。”

“那幾個人怎麼死的,你知道麼?”

“回君上,臣——”

“剛說了,謀逆不一定論斬。但此刻若仍想隱瞞,欺君之罪,重過謀逆。你想清楚。”

約莫兩瞬靜止。“臣知罪!”安端重伏。

溫據聲言把持了地方軍。

信王信誓旦旦地方軍只聽破雲符號令,而左半破雲在地方長官手裡。

“說清楚。”

“臣,臣與信王殿下定約,來日若起事,願效犬馬之勞!麓州、麓州以東四百里、以西八百里各城郡兵馬都受此號令,自然,自然與萬頃書院以家國之義感召,不無關係!”

“家國之義。”顧星朗似聽了天大的笑話,驟然聲高,“家國之義是奪君權、興內亂、置祁國大好局面於萬劫不復之地?”

最後半句是先前溫斐的詞,他下意識重複,心道好用啊,也諷刺,大儒教出的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