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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 不戰

競庭歌自眼熟。

但深居韻水宮廷的白國太后根本沒見過顧星朗吧?

似知她疑惑,太后再道“年初本宮囑人找祁君陛下繪像,真是幾經周折。”

這般說,揚聲喚之筠。須臾一名看裝扮便知得力的姑姑進殿,手捧一卷軸。太后吩咐展開,那豎卷頗大,水墨工筆,是位玉樹琳琅的公子,錦袍浮龍紋。

競庭歌認真賞片刻,“真人比這好看。”

太后一嘆,“十月幾分像?”

“寬容些說,七分;嚴格判,一分不到,雲泥之別。太后曉得的,容貌或可更改模仿,然一人一氣度,眾生如星辰,才學眼界智識能耐,非自修不能成。”

太后一嗤,“君上可看中那孩子呢,讀書習字聽夫子講學,都帶著他,如母帶子,如師長帶學生。”

無怪老母親惱火,說是段惜潤照顧他。想真正復刻一枚顧星朗吧?又把對祁君陛下的柔情盡數轉嫁。

“我那師姐夫,的確一覽眾山小。君上歸韻水也才一年多,需時日恢復心情。您莫太苛責了。”

“你師姐本宮是見過的。我潤兒比她不如,昔有陛下相護,”該說的老白君,“本宮也沒能除她。倒因禍得福,有了今日。”

她捧你女兒做君王,你竟為一樁婚姻想殺她,究竟知不知好歹。競庭歌初聞此事,心中冷笑。

“想必佩夫人都同先生說過。先生還願來拜會本宮,足見氣量。”

阮雪音自沒同她說,她也懶在這些過往閒事上論氣量。“我師姐尚不計前嫌助女君與太后今日,庭歌又豈能小氣?且國事歸國事,此來韻水,本為兩國前程。”

太后再嘆,“白國偏安一隅日久——”

“唇亡則齒寒。太后當真覺得,蔚國已具實力與大祁相抗?”

自然不會因國土稍擴國力稍增便迅翻身。蔚人鐵騎善戰,苦於物資遠不及祁,北地劣勢,要想一爭,需經年圖治積累。

“爭霸之事——”

“蔚不及祁,說不得哪日便遭戰火,一旦不敵,祁國吞蔚,統一版圖只差南邊一隅,顧氏又豈容段氏繼續稱國?或勸降或攻兵,刀俎魚肉罷了。太后,與蔚同盟,互助共存,方為保家衛國之大道。”

競庭歌自坤泰殿出,神清氣爽。段惜潤以女兒身治男兒朝,某程度講是孤立無援的。她的母親、當朝太后為最可信後盾,無論這位上年紀的婦人懂不懂政事時局,許多話,段惜潤只能對她說,那麼她的話,女君便多少聽得進。

太后是九成聽進了。又兼擔心女兒為情所困,為顧星朗置段氏王朝於險境,更樂得合作,加以勸說。

皇室竟然出情痴,個個有所執,這一點,競庭歌從前不知。

她繞回蘭殿,繞外牆一週,遠望牆內高樹,現也都附生著蘭花。比皇宮花園內更多,無怪異香瀰漫。方才太后說此殿近百年無人居住,佈局也還是三公主在時模樣。她繞圈一遍遍腦補這些附生著蘭花的高樹在庭院中的位置,所構成的最終形狀、圖景,總覺熟悉。

祁宮那迥異於蔚宮方正的環狀格局,那些極不規則的殿宇排布,她也覺熟悉。

阮雪音同樣這麼說。

有不認識的小宮女尋來,道君上在卻非殿擺了午膳,請競先生前往共進。她猜到會是郎情妾意之畫面,心知自己會如燈燭鋥亮在旁——沒關係,厚臉皮坐住便可。既來了,自要時刻盡其用。

郎情妾意之畫面比她預計得更生猛。段惜潤該礙著有客在,一身粉金華服端坐鳳案前,十分得體。小十月卻是旁若無人,舀了湯細細吹,喂嘴邊;夾了藕盒以箸分出合適大小,一口喂對方,一口喂自己。段惜潤終卻不過情面叫他自己吃,十月噘嘴撒嬌,竟當著人扯女君衣角。

若將這些都想成是顧星朗。競庭歌設身處地。該無比受用吧?她正要暗嘲顧星朗不可能噘嘴撒嬌,猛想及多次親見他盯阮雪音時那副尊容——別說,亦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