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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盛宴

競庭歌坐在下面,右側是紀桓左側是紀齊。都在凝神望女君贈禮,場間鴉雀無聲,只她舉箸吃菜,藕丁嚼得聲聲脆。

顧淳風坐對面,蹙眉瞪過來。紀齊餘光瞟了一晚終等到,手藏桌案後只露上半五指招了招。

淳風沒瞧見也便不應,瞪完競庭歌轉頭繼續盯這場漫長贈禮有完沒完。殿外便在這時候起響動,彷彿有人闖,正推搡,顧星朗著滌硯去看,半晌回來報,是白國使團中人。

“君上!國內急報!”便聽殿外喊聲嗚呼至,“榮王、莊王、滑國公聯宗親自東南西三向分兵圍韻水!太后危矣!請君上定奪!”

白國朝局不穩是祁人有數之事。如此訊息真正傳上大殿仍聽來心驚,但段惜潤十分鎮定。

她看一眼顧星朗,只道失禮,徑直出殿門站在臺階之上聽那被宮衛阻攔的白國兵士呈報。

戰事起得極快,顯然雙方都有準備。叛兵分七路同時殺奔韻水,晝伏夜行,相距國都只幾百裡時忽現身如神兵天降。卻遭伏兵側襲,都是禁軍,三處主戰場廝殺,截至訊息到時韻水城門已關,城防戒備,大營餘兵待出。

按她動身前佈置,國內若叛亂,便會是此局面;呈報中對方人數雖與禁軍旗鼓相當,戰力卻難相敵,嚴防死守,韻水無憂不是沒可能。

更該防的是城內生變。她那幾個姐妹並不讓人全然放心。

殿中擁王忽起身,御前長身拜,“女君陛下遠來大祁賀佩夫人生辰,段氏宗親卻大逆不道、乘虛竊國。作為友邦,臣請君上,動祁南兵馬助女君一臂之力!”

今日筵席上有皇親,有紀、柴、上官等霽都望族,還有天長節上無罪身退亦未遷徙的部分名門家主。

此言出,聽出或沒聽出弦外音的眾賓皆覺在理,一時朝臣、世家中接連有人站起附聲。段惜潤聽得了,猛然轉身,隔泱泱人頭華美樑柱遙望龍座上顧星朗的臉。

擁王此議不為助力。

以阮雪音第一年入祁宮天長節上觀感,這些祁臣,無論為人、行事如何,哪怕對顧星朗言聽計從如擁王,於一點上,他們始終存著共識——顧祁統青川,不惜手段,不避戰事。爭霸之題,舉戰是應有之義。

女君在祁而白國內亂,千載難逢。

段惜潤回身步步往殿內走。

所有人又於這刻忽反應,國君只攜少量親兵身赴他國是根本不可能生的奇事——青川三百年,沒有過這樣的事,以任何道理講,都太駭人聽聞。

段惜潤來而未叫祁人於第一時間震驚,不過因為她是女子,又曾為祁國夫人。

卻畢竟是國君。就這麼站在他國宮殿上,聽著本國內戰,而他國邊境軍頃刻便能集結至少十萬南下收漁翁之利。

她自然想到了後果留了後手,否則不會事已至此鎮定如斯。

更可能他們的君上——顧星朗也參與了這場謀劃,問題在於,圖什麼,助段還是滅段。

段惜潤走回來,顧星朗看著她。“畢竟白國內政。女君是否需要幫助,還得女君說了算。”

段惜潤站在大殿中央,似陷入思考,半晌轉身,卻是向競庭歌“想聽聽先生建議。”

競庭歌滿嘴大肉正吃得香,未料及,匆匆嚥下又飲茶,方拭了嘴道“草民惶恐,實不敢於軍國大事上拿陛下的主意。”

“先生向來在軍國大事上拿國君的主意,這些年下來,拿過不少好主意。滿殿祁臣,”她展眸望四周,含著梨渦帶著笑,“有些話朕不便問,請教先生,最是恰切。”

競庭歌仍不敢造次,轉臉看紀桓。

紀桓試圖解讀顧星朗意思,未果,待要沉聲阻,段惜潤再道

“難得見競先生,還請紀相莫阻。”

競庭歌便哈哈,極隨意地,“女兒一無官銜二無職權,且答兩句,總不好忤女君陛下的意。父親便準了女兒吧。”

顧星朗也想聽競庭歌見解,或該說把戲,不示下。紀桓住嘴。

“適才白國兵士殿外稟報,庭歌多少聽到了些。勢均力敵,陛下佔優,成算六分,卻畢竟要打,勞民傷財。”她坐得亦隨意,儘量讓每個字輕描淡寫,“祁國兵馬若能在此時南下,以祁君之名助女君平叛,絕對兵力優勢足叫叛軍考慮繳械,而榮王、莊王、滑國公一干人等謀反,板上釘釘,舉國民眾親見,女君陛下要如何處置都不為過。白國朝局,也能借此再整肅一番,挺好的。”

是挺好的。能讓祁軍順理成章入白國境是為好。寧王搖扇子,也隨意“競先生高見。”

站在殿中央臺階下實有稱臣意味,段惜潤不太舒服,字字聽在耳,步步回席位與顧星朗幾乎平齊——那位置其實有講究,看似平齊,實則比祁君龍椅稍往前了寸許——也就略矮了一頭,接風宮宴那晚便如此,她知道,只未戳。

“祁君若有心幫忙,本君實該感激。然,”她停頓,不自覺再望競庭歌。

競庭歌一挑眉,似才反應,“然借兵解圍亦是引狼入室,祁君陛下的人到了韻水一駐紮,深覺這裡山清水秀人更美,不想走了,可怎麼辦?”

分明是句極嚴重的話,被她玩笑般講出來,眾人只能咬緊牙槽跟著笑。

段惜潤亦笑,向顧星朗“本君絕無此憂。”

“競先生素喜說笑。”顧星朗這般答,不動聲色瞥身側阮雪音,再看競庭歌,那一眼格外鋒利。

是警告自己阮雪音臨盆在即、鬧事者死的意思?競庭歌稍體會,原沒想鬧事,只繼續輕描淡寫局外人之姿,道“祁白交好百年,本該相互信任。然白君陛下處祁宮,本就不踏實,此刻又要請祁軍入國境幫忙平亂,再是信任,終歸忐忑,實乃常情。君上您就給白君陛下一顆定心丸,一個和平協定之類的,不就兩下心安了?”

出兵本為攻伐,真幫忙還要立協定,哪有這樣無私好事?從頭到尾門兒清的幾位皇親臣工心下冷笑,寧王復開口“本為白國內政,祁國伸手其實有違邦交準則。方才擁王也是熱血上頭,女君猶疑,大祁不管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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