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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心經

“奴婢取得密詔,便返皇宮。”未免聲音出錯,她只作驚嚇,支吾著如泣如訴,“路遭劫匪,兵士們為護奴婢死傷無數...奴婢亦險些被害,好歹混入人群裡逃了,便遇宮內衛隊,這才回了來...方才走在宮道上懷中摸索,密詔,密詔竟不見了!”

全是瞎編,卻也有矇混過關的勝算——

滿尤回府取密詔是天大的事,必有人隨護,只不知是平度侯差禁衛還是三方都遣了人,所以她用了模稜兩可的“兵士們”;

那領隊街上遇到自己時,她正因前路未卜焦慮、又因走在光天化日下緊張,自然訴諸神色,配以剛遭遇劫匪的說辭,還算有據;

而當時不知情形隨口答“拿到了”,此刻拿不出,只能說宮道上才現東西沒了,倉皇中被竊或掉落都有可能;

匪徒之言該為事實、亦算一計離間,在此關要時分誰會派人劫殺滿尤、搶奪然後銷燬傳聞中的“遺詔”,足夠三方再僵持小段時間。

直到聯軍兵臨城下,或者新的轉機出現——她孤身在宮內,不諳顧星朗運籌,能做的實在有限。

“滿尤姑娘編排得一出好詞!”莊王冷哼,復向肖賁,“遺詔從來不存,不過是平度侯為爭君位的把戲!”

又或拖延時間等待女君歸朝的把戲。肖賁靜觀眼前內訌。“既如此,照白國百餘年傳統、照整個大6君位承襲之順序,莊王在平度侯之前。”

“莊王、榮王與滑國公密備多時、攻佔國都,是為謀逆!”平度侯高聲。

“女君即位乃是太后與競庭歌陰謀,去夏遺詔分明存真偽之辨!”莊王亦高聲,“只因事突然,洛王與安王先後命喪引凰臺,宗室不及反應,才讓女君鑽了空子!先君若有心立公主為儲,在位幾十年為何從無旨意!而太后是女君生母,顯然於最後時刻聽從了競庭歌讒言,假傳遺詔,冒此女子襲君位之大不韙!今宗室佔韻水,絕非謀逆,乃正社稷!”

冬夜已至,冷寂的韻水皇宮再起爭執。祁南之西山嶺中也冷寂,顧星朗與柴一諾攜小隊人馬始終歇林間,除了接信報看信報,倒也無事可做。

“禁軍五萬於一個時辰前出霽都,算起來,此時該已近燕門郡。”柴一諾低聲。

“你父親帶兵極有一套,又兼驃騎將軍府威望,行軍比多數將領更具成效,情勢這般,照我說,恐已過了燕門郡。”

信報有延遲,當刻事只能掐算。

“雖是長公主下的旨意,但滿朝皆知是佩夫人定奪,委實——”

許因一晝夜相伴,許因顧星朗身上夜行衣模糊了身份位置,許因這般挨坐太似少年時,謹慎如柴一諾也險些失言。

顧星朗聽出他想說“委實沒想到”,笑了笑,“若按昔年整個朝堂對佩夫人之觀感,若她真想對祁國不利,此刻霽都少了相國坐鎮、你父親又帶兵南下,她與競庭歌兩個,實在有機會攪得風雲變色。”

紀桓消失也是太值得玩味的一項。但顯然顧星朗有數或者並不在意,一語帶過,依舊揚眸望高木枝椏間天色。阮雪音總說冬夜星子少,今夜倒不,因在祁南吧,也因山中清透。

“從沒問過君上,為何信任佩夫人至此,其實夫人剛入宮那陣——”

“那陣我防她防得半個朝堂皆知。”是有些無聊賴,星空山林也適合交心。九年前封亭關歸來後,這還是柴一諾頭回放鬆些與他對話,正好此時,他願意說。“信任非朝夕之事,路遙知馬力,人與人相處,實乃一世功課。君臣,父子,夫妻,概莫如是。”

是說他與阮雪音之間的信任,也是因情在先、然後歷事經年歲一點點構築而來。

“佩夫人身負宇文和阮氏血脈,所幸此二族都已覆滅至盡,君上與夫人肩上重壓,亦能逐漸卸下。此役若圓滿收官,佩夫人鎮霽都功不可沒,待小殿下降生,中宮之題亦能迎刃而解。”

顧星朗自坐上君位起便將“圓滿”二字從腦中剔除了。他面前的棋局從來容不下圓滿,儘管他始終在為圓滿盡力。

圓滿與功成,實在是兩件事。顯然柴一諾所指其實是後者。

“你父親須再快些,才趕得上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