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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長相伴

靠哪有一下的。

但他真就只一下,說完這句待兩息,便要起。

阮雪音原本昏昏然,自他靠過來便心思都在肩頭那一處,感知到起勢,伸左手按住。

這絲也比她素日經手的要硬,該因久了未洗,歷汗歷寒,以此人潔癖竟忍到了此刻——在外“流亡”馬不停蹄,確實無法。

“很髒了。別碰。”他被她按著頭,原就不想起,乾脆墜回去。

“髒還靠過來。全身都碰到了。”她順他絲往臉上移,摸至太陽穴,素指一提,輕輕揉按。

她左側鎖骨下是有傷的,雖未及筋骨,這般繞手過來多少牽扯,他抬右手捉住那隻左手,放落兩人腿間縫隙上握著。“疼麼?”

是問她胸口傷。

“你呢?”

是問他後背傷。

顧星朗半晌反應,“你不提我都忘了。”

看來真無礙。“一晚上沒見沈疾。”

簾子上的光是行軍火光,紅彤彤的,搖晃在馬蹄車軲轆聲裡,竟顯熱鬧。但車內分明冷清,兩個傷員挨擠一處,心事各重重,端坐亦狼狽。

“出城前相府沒人來報。沒訊息,看來是好訊息。護我進宮門那些衛兵是淳風自夕嶺帶回的。”

三句話無頭無尾,阮雪音稍關聯也聽懂了。她本想說說此役中霽都觀瞻,未釐清的因果和或留後患的漏洞,乍拎思緒,現腦子如一汪深海,起伏曳蕩堆疊了許多,偏拓不出一角開頭。

顧星朗比她更覺累,半句不想聊,歪長身子又靠片刻問

“重麼?”

是問他的頭。

“習慣了。”

是說肚子更重。

顧星朗一直沒睜眼,放開她手盲摸到肚腹,“最近折騰你了?”

掌下安靜,該在睡覺。

夜風撞不開厚簾,偶爾極微的掀動裹山林清氣進來。阮雪音覺得這樣的夜重複過很多遍,在崟在祁,往南往北,冷冬馬車,走不盡的前路。

兩人又靜憩許久。

“要我現在解釋麼。”

阮雪音搖頭。

“惱得連解釋都不想聽了,在心內判我死刑,盤算著哪日擇機離開。”馬車到底顛,他腦袋在她肩上其實不穩。

以往講這種話多撒賴,今夜卻正經,無可奈何又如釋重負。

阮雪音還是搖頭。“早先只為救競庭歌。不是真拿此事詰問難為你。”

顧星朗素知她與大多女子不同,不在心軟心善,而在智識認知。“怎會不惱。”

“也惱,但不是惱你。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意思,是哪怕在家為妻為子女,鳴鑾殿前,依然是臣。臣子為君主安危、社稷穩固受傷乃至丟命,雖不公,此世此制下,應從此理。君主安、社稷穩,而天下安穩。”

顧星朗不知能說什麼。

許久開口聲有些澀,“是惢姬大人課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