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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執魘

這一夜阮雪音睡得很不好。

從前她也常睡不好,翻騰得厲害,長居祁宮之後,與顧星朗夜夜同寢之後,景況漸不同,以至於她漸忘了自己還有那長達十幾年的多夢光景。

便是那年從蓬溪山回宮的初雪夜,奉命往挽瀾殿之前,她還做了個夢,是自己出生時畫面,雪聲轟隆,她只以為是日有所思。【1】

那枝結香,如今已盆中成樹、花開同心,亦是那時候帶回的。

前塵往事,當時不覺,置於今朝,全如應驗。

想多了吧。她和顧星朗分明被拉進了一個謊言重重的巨大陰謀,以至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但有關明夫人。

那句長久靜默後的“她瘋了”,實如鐘磬,在這個雨夜持續敲在心上。

敲在浮著蘭香時斷時續的夢裡。

直至天明。

立冬以後顧星朗將早朝改為了三日一回,施行至歲末。這天晨間他也便沒急著起,睜眼盯了會兒帳頂重工精繡的飛鳳,轉頭,現阮雪音也盯著帳頂。

“沒睡好。”他出聲問,剛醒的嗓子拖著啞。

阮雪音嚇一跳,回神轉頭,看他樣子,也像是沒睡好。

昨夜聊到最後氣氛闌珊。

而在這個沒有朝會的早上,都倦怠不想起的兩人,倒適合做些什麼來彌合若有似無的談話缺口。

阮雪音看著他漸深的眸子,讀出意圖,沒反對。

觸碰纏繞,她仰起脖頸迎他深入。嚶嚀被鎖在重重紗幔裡,忽被一串輕快紮實的腳步聲踏破。

“祖宗——郡主——使不得——殿下!”

然後是雲璽由氣聲而漸大最後幾乎喊出來的攔阻。

晚了。

魚水方交融,剛入銷魂刻,紗簾被一雙小手鑽啊鑽終於鑽出縫隙,亮晶晶兩隻眼眨巴著往裡瞧,錦被頭裡,兩顆腦袋正神色極叵測也瞧著那小人兒。

好在天冷。

除了腦袋全在錦被之下。

但云璽還是在追上來之瞬瞧見了那兩顆腦袋的位置,及其所蘊含的姿勢,登時魂飛魄散,抱起阿巖便往外退,“君上恕罪!奴婢這就帶郡主出去!”

那門關得也比素日響,直叫阮雪音徹底清醒,眼神也清明瞭些,好半刻推他,“起來罷?”

顧星朗可沒清明,神思清明瞭身上也不行,稍動了動,慍道“怎麼起?都這樣了!”

一夜雨歇,終迎來今年十一月難得的晴日。日上三竿,床帳方掀,闊大寢殿裡響起顧星朗的迴音

“書信競庭歌的時候說一聲,她這女兒像極了她,盡壞我好事!”

阮雪音瞧著那人穿戴整齊又分明饜足的表情,頗覺無語,“我可不敢說。會被她反咬一口,罵我們教壞小孩。”

“又沒看到。”顧星朗下意識接,旋即反應“誰讓你詳說了?她不知為何事,如何反咬。”

折騰到這時候居然還要賴這裡說這些荒唐話。

阮雪音餓得頭重腳輕,懶理他,快步出去。

顧星朗出去時正碰上雲璽一副任打任罰模樣,肅聲道“規矩今立下,日後無論嘉熠還是芳藹,不得擅入寢殿。”

“是。奴婢領旨,就去交代。”

“門也沒關好吧?否則能讓這麼小的孩子溜進來?”

“是是,奴婢今後一定注意,絕無下回...”

他再要議些規矩,冷不防瞥見阿巖正小手把著殿門柱,歪著頭往這邊瞧。

立時換一臉慈父笑,招手道“阿巖來!餓了沒?跟朕再去吃些!”

阮雪音在圓廳用膳,聞得腳步聲抬頭,所見便是這幅父慈女孝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