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們不借宿,在熱泉邊呆了兩晚。”
“有看到紅光麼?”競庭歌笑道。
庫拉搖頭。
“但那兩晚,有雪光。”
聽者都誤會成了另一個“血光”,神色有些變。
“純白的神光,如日光被雪地反射的那種白光。”庫拉解釋,“比紅光更少見,一年一回,有時幾年一回。這師徒兩個,好運氣。”
不是運氣吧。“今年有過麼?”競庭歌再問。
庫拉搖頭,“兩年沒見了。”
“可有記載?那雪光畫面。”她問完便覺可笑,這寒地用度緊缺,事事從簡,要記載什麼,只能往石頭上刻,如何繪得出夜空雪光?
卻見庫拉對阿塔招手,說了句什麼,須臾小姑娘真抱著塊石頭跑過來。
得其父示意,她將東西直接捧給競庭歌。
“那晚阿塔也在,看著那女子於雪光顯現時在紙上畫線。”
“那這是——”
競庭歌盯著黑色石板上分明也用石頭刻畫出的線條,這樣的交錯,像曜星幛也像山河盤。
“阿塔回來刻的。”
競庭歌看向小女孩,“憑當時記憶?”
女孩聽不懂,庫拉用當地語又問一遍。
阿塔點頭。
“令嬡記性極好麼?”
“平日教她什麼,都是一遍就會。”
競庭歌以紙筆將石上圖景仔細臨摹,確定無差,當晚再至泉邊燙腳看天,興致大不如前。
“是此趟所求已經得到?”慕容峋問。
“應該吧。”她心不在焉。
“那明日啟程回?”
她嗯了聲。
忽回頭看著他,“那時在烏茵蓋,我問你神光能否將大地照得如白晝,你說那得是白光,聽雪燈那種。”【1】
慕容峋稍怔點頭。
競庭歌重望迴天上光環——今夜此刻是環狀,熒綠的一圈,明暗交疊,悠悠流動,繁星清晰可見。
阿塔說那雪光亦如環,大片的,與雪地霧凇一輝映,天地皆白。
是那幅青金繡紗?前年在祁宮阮雪音讓她覆紗于山河盤上繪圖,因是繪兩相重疊的結果,她記不大清縐紗上本身線條走勢。【2】
有些像。
回去將今夜現給那丫頭看,即見分曉。
還有沈疾,近來被派去了最西境。這大婚不久的兩個人究竟是無知而無畏,又或已知而放心呢?不周山分明存疑。
如果紀桓的預言之說為真,那麼寂照閣的謎底是已知的,通關線索,就在這些看似遙遠又分明相連的細碎裡吧。
“既收穫了,今夜就放鬆精神,好好賞美景。”慕容峋如常不多問。
競庭歌收視線看熱泉。身上分明寒凍,下肢卻熱意奔湧直叫全身都暖,同時霧凇環繞,神光在天,世間至美皆在眼中。
——此生難得的經歷,恐怕也只寒地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