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月光那樣慘白。她心想。
往西廊下推門入,室內只餘一盞豆燈,雲璽打盹在榻邊,寬大床榻上兩個孩子並躺,都呼呼睡得香甜。
“殿下回來了。”夜裡守孩子,雲璽尤睡得淺,立時睜眼迎上來。
“你歇著吧,不用管我。”
出了宮阮雪音更不對雲璽拿架子,最早便是你我相稱,這般說,至床邊看了會兒兩個娃娃。
那些女孩子,也是這般由嬰童長大,一步步踏入危險的人世間。
“我去隔壁睡。”
她要秉燭看看那些藥方記錄。
而北廊下那間屋該本就是顧星朗為兩人準備的。
一切還如初,淺白淡湖的紗幔重疊,在春日午夜尤顯得旖旎。
但阮雪音心中慘淡,坐在圓桌邊將匣內藥方筆記接連拿出來,一張張檢視,近破曉方去床上睡了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倒是無夢,死沉,醒時天早大亮,整個人異常精神。
阿巖的笑聲飄進來。
然後是朝朝的咿呀。
孩童聲間還有人聲,女人,不是雲璽。
她自覺聽錯,竄起來披了外袍開房門。
果見競庭歌一身輕軟的粉紫春裙立場間,手裡一支北地風車——也是去歲上官宴歸來帶了給兩個孩子,她才認識。
此刻阿巖就看那風車看得直樂,想要,競庭歌不給,母女倆一個躲一個搶,好不熱鬧,直叫朝朝在旁為姐姐著急,咿咿呀呀倒像是生了氣。
雲璽率先瞧見阮雪音,忙吩咐備水侍奉。
阿巖應聲轉頭,“殿下!風車!”
競庭歌亦停了陣勢,同轉頭笑吟吟望她。
“這風車宮裡也有,去歲你爹爹給的。”因院中都是女眷,常日裡沒有男丁,阮雪音披著外袍徑直出來,“不見你多喜歡。怎今日就搶成這樣?”
“自然是因歌姨手裡的這個漂亮!”競庭歌笑答,又向阿巖,“是不是郡主?”
阿巖乖巧點頭,再次伸手。
競庭歌一個大力吹了,趁葉片飛轉將風車交給阿巖,走向阮雪音,瞥了眼她外袍上隆重的鳳繡,“皇后殿下好睡,日上三竿了才起身。”
阮雪音懶解釋,瞧她周身明光比春色更燦,心道最近是逢了喜事?還是一見女兒百憂解?
“你何時到的?”
“今早。你還好意思問,一直說四月才來,臨到關頭變卦,我險些抽不開身。”
“這個月剛好得空。一走兩年,我也掛心,就提前了。”阮雪音意興闌珊,“住哪裡?”
競庭歌瞪眼看她,滿臉“這還用問?”
阮雪音看向雲璽。
“奴婢將競姑娘的行裝安置在了東廊那頭,等殿下的示下。”
原是她書信邀她來看孩子。應該說她帶著孩子們出行,捨不得還在其次,主要就是為了讓競庭歌見阿巖。
現在人家來了,當然要住槐府,才方便日日相見、時時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