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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手心手背

對峙雖未息,議和已在進行,故競庭歌和上官宴是並肩而立,上官妧抱著那孩子,直朝兩人走去。

也便叫慕容峋頃刻明白,這聲“爹爹”喚的是誰。

上官宴的女兒,不就是芳藹郡主?打出生便養在祁宮,名為顧星朗的義女,實是為質,用以牽制上官宴。

居然被他們帶到了蒼梧?

他腦子有些亂,紛至沓來的猜測蓋不住那小模樣烙下的深痕。

這樣眼熟,是像誰呢?

因退了一段路,上官宴的五官已再次看不清,他對此人不夠熟悉,一時難比較。反而孩子的臉頑固地在識海里顯現,越來越明晰,那眉眼,尤其是眼睛,杏仁兒的形狀尾稍偏偏往上微挑。

杏眼承自紀桓,是競庭歌與紀晚苓的相似處。後來他看過顏衣的畫像,方曉得那不同處,競庭歌那微挑的外眼角,來自其母。

這孩子的眼睛,像競庭歌。

那一聲歌姨之熟稔親近,分明就是在喚孃親。

去年他便問過她,在祁近一年,是否與上官宴一處。【1】

她答沒有。

他當時便覺疑點重重,若沒有,單上官宴執意求娶這一項就很難解釋——若無朝夕相處,何來執念?僅憑容色?上官宴這樣的閱歷,美色見得還少麼?

如今看來,她騙了他。那大半年她分明就在麓州,不僅同上官宴一處,易容扮作他的如夫人,甚至,甚至還有了孩子!

怒火自腳底往頭頂衝,熊熊就要炸開,在最後一瞬忽被掐熄了外層的焰。

芳藹郡主出生在七月,大祁天長節下一日。

而那年競庭歌與自己在鎖寧皇宮道別,已近二月。

便算她立時就與上官宴一處,總共才五個多月,如何生得出孩子!

而以七月生產倒推日子——他呼吸一窒,如被無形的手扼住咽喉。

下一瞬,萬籟俱寂中,突然響起無比暢快而至於猖狂的大笑。

這頭競庭歌剛接過阿巖抱在懷裡。

阿巖正歪著頭與爹爹貼臉蛋兒,驀地聽見此聲,嚇一跳,往競庭歌懷中一縮又抓緊上官宴的胳膊,方回頭去看。

慕容峋笑得太猖狂,直教所有人側目。

剛還因議和氣得暴跳如雷呢!主君這是一晚上死了又生,殺了人又差點被殺,總算想通,意識到終歸是勝,高興瘋了?!

只競庭歌和上官宴明白過來他為何如此。

兩人得見孩子的笑意尚在臉上,卻是淡了些。半晌競庭歌道

“我過去一下。”便要將阿巖交給上官宴。

“上官宴!”卻聽慕容峋大喝,同時下馬,兀自往這頭走了十數步,停在中央,“你過來!”

他沒帶兵器沒帶人,君子之邀。

上官宴也便停了接阿巖的動勢,對競庭歌一聳肩“還是我過去吧。”

慕容峋玄衣鐵甲,上官宴淡青袍服,交會於兩軍之間,是截然不同的兩副天地。

都笑著,緣由不同又其實相同。

“其實你早說,曾幫我照顧妻兒,方才不至那麼費勁,朕自會饒你性命。”

上官宴看了片刻他一臉得色,“若早說了,君上怕更要殺我洩憤。君上可知她方才過來,怎麼同我談的?”

慕容峋眉目微凝。

“她要跟我走,帶著阿巖,我們一家三口去山水之間度餘生。芳藹郡主姓上官名巖,君上知道吧?這名字還是我起的,也算對得起君上。”

慕容峋方反應那巖字從山部。

但他笑不出來了,“照你這麼說,朕還該謝你。”

“君上這般皆大歡喜地守住了江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君王的胃口與希冀,本就不與我等凡俗同。”

“上官公子又豈是凡俗?”慕容峋臉黑聲冷,“你的胃口與希冀,比朕還大!”

上官宴笑搖頭,“我會答應她提議,便是不如君上的胃口大。還是說你願意同我換?國家給我,讓我推新制,她與孩子給你,你們去山水之間度餘生。君上可答應?”

那年在蓬溪山顧星朗真問過他。

江山換競庭歌,換不換。

以至於他有些懷疑上官宴之所以這樣問,是因從顧星朗那裡聽聞了前塵。

這些年他不時便會想起此題。

到今日,其實已經很清楚。

既清楚,也就容易答“我怕她不答應。”

上官宴一時沒懂。

“你過去吧,讓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