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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9章 昨日玫瑰

正值花期,紅紫黃白粉,盛夏晨光裡明豔至極。

“真的還在啊。”他慨然。

“你一早知道?”她愕然。

“也是才聽說。想給你驚喜來著。”

“驚嚇吧。”阮雪音再打量庭中陳設,比大門俗豔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玫瑰還是昨日玫瑰。”顧星朗微笑,“卓然不俗,也便蓋過了所有的俗。”

阮雪音為這句凝神,轉頭又望見不遠處廊道。

那個照歲夜他們便是站成一排在那廊下,對著玫瑰許的願。

那年在寧安冰河上買了除歲玫瑰的人,彼時也只阮仲不在。

如今他還是不在。他半生執念,野心深情混雜,為她付出良多,與她相處的辰光卻是少之又少——只治病祛毒的日日夜夜,可供回憶。

顧星朗見她出神,有些猜到,“我另遣了一支隊伍往西境接應他,或者救援。你放心,此番他於我有大恩,我定傾力保他周全。”

阮雪音勉強笑一下,“多謝。”

顧星朗心上微皺,“也就你,五年了,還要對夫君道謝。”

“沒有五年。”阮雪音笑揭過。從景弘六年十二月算起,至今也才三年半。

“從你入宮開始算。”顧星朗卻認真,“你來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阮雪音不再駁。

“以後不許道謝。”

“好。”

朝朝便在這時候被雲璽抱進來,稚聲喊爹孃。顧星朗忙去接,又吩咐將夏杳嫋押入客棧,送至二樓西北角的房間。

正是那年照歲夜,聖君攜她母女所居,於她,也是故地重遊。

“你說奇不奇,有些事,是因各人運籌,方得環環緊扣,另一些,”顧星朗抱著孩子往裡走。

“卻自有天意,比如再返此鎮,再進這客棧,還是同一批人。”阮雪音接上。

競庭歌又會不會來,帶著誰來呢。

顧星朗眸光凜冽,聞言卻笑,“但願吧。但願各人,都求仁得仁。”

他們仨的房間也在二樓,正北大屋,那年眾人共守歲、推骨牌的地方。

被扮得尤其花枝招展,還起了名,曰龍吟居。

“因你和慕容曾在此,說過話?”故稱龍吟。

“別。說得好像是我與他同住在這間。”顧星朗抱著女兒四下參觀,正在指窗戶紙上的桃花,倒還是昔年那幅,連窗下牌桌的位置都沒變。

膳食很快到,熱騰騰的,惹人垂涎。雲璽進屋要給朝朝餵飯,被吩咐自去吃喝休息。阮雪音擼起袖子細細照管女兒,顧星朗看不得她好半晌沒吃一口,場面遂變成了

阮雪音喂女兒,顧星朗喂阮雪音。

朝朝被這景況逗得笑,領會了某種規律似的,抓起一塊糕往顧星朗嘴邊遞,“爹爹吃!”

直叫年輕的父母忍俊不禁。“這麼小已懂得環環相扣了!來日還不叫天下人聞風喪膽!”

阮雪音卻被他說得愁,“也不知到時有沒有同樣令人聞風喪膽的少年郎,可堪匹配。”

顧星朗驟然嚴肅,“那確實得好好選。”說完又怕真沒有,緩和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每代總會出幾個,愁什麼。”

父母之心,大概都預設自己的兒女會成才、會出眾,只怕來日覓不得佳偶。

飯後無信報,朝朝開始耷拉小眼皮,是睏倦了。顧星朗和阮雪音遂梳洗一番,帶著孩子上榻午睡,一在內一在外,女兒躺中間。

兩人都面朝她,一人一句編同一個故事。朝朝沒聽幾句,沉沉睡去。這孩子生來歡脫,卻從不鬧覺,反而阿巖安靜懂事,臨要睡時,經常哭鬧。

不知最近還鬧不鬧,吃飯睡覺,都好不好。兩人同時開始想念阿巖,打小養在身邊,與親生女兒無異。

北國燦烈的日光灑進整排的高窗。

他們便在這難得的靜謐與催人昏昏的光影裡,接連入夢鄉。

燦陽近尾、黃昏將臨時,叩門聲響起來。

輕卻急促,阮雪音率先睜眼。

她推一把顧星朗,顧星朗人未清醒腳已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