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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1i> 趙長卿沒接到蘇神醫,也沒回家,正好在蘇先生這裡消譴。

說起楊玉芙來,趙長卿道,“我真不知楊表妹是圖什麼?這樣千方百計的討好老太太她們。若說她對相公難忘舊情,這也不大可能,她言裡話外對柳老太太十分孝敬,剛買了宅子,就著人去蜀中接柳老太太來帝都享福,還特意空出正房,重新收拾一新準備給柳老太太住。我覺著她對我在邊城的事非常清楚。她一點都不顧忌我,每月給我們太太送一雙自己做的鞋,我想,她可能是在提醒我以前在太爺生辰時都會給太爺做鞋的事。她在我們老太太面前標榜自己如何孝敬婆婆將正房給婆婆住,想來是奚落我將正房自己住的事吧。”

旁觀者清,蘇先生道,“不只於此。前幾天,我都自劉掌櫃那裡買了幾匹蜀錦,的確是上等好東西。這樣的好錦,不是尋常的作坊織出來的,定是官家織造作坊裡的上等貨色,除了進上的不敢比,都是極好的成色。長卿,這位楊姑娘不只是提醒你送鞋給朱太爺的事,她明明是在重複你走過的路。你給太爺生辰時送過鞋,還一送十幾年,太爺會對你另眼相待,很大的原因來自於此。”

“我那時是因為太爺給我一塊玉,後來太爺生辰,我才做鞋給太爺。”想到朱太爺,趙長卿不禁微笑,“後來是因為羨慕太爺吧。”每年太爺生辰都會給太爺做鞋,不僅是因為太爺是長輩,也不是因為要表現出與眾不同。她是打心底羨慕太爺那樣的生活吧。

蘇先生笑,“可是,你十幾年才得朱太爺青眼。楊姑娘不過短短一年,夏家人便將前事盡忘腦後。你做生意賺了錢,楊姑娘生意也做得興隆,一樣賺了大錢,買了四進宅子。她非但有錢,對婆婆更孝順,手面兒更大方,樣樣要比下你去。”

趙長卿認同蘇先生所言,皺眉道,“可是,人做一件事,總要有她的目的。楊姑娘是為了什麼呢?我過不好日子,於她又有什麼好處?說句實在話,錢哪兒是那麼容易得來的,我都捨不得那樣花用。相公也說,楊表妹這錢來路不大正。要不是她處處針對我,我都懶得理她這錢正不正。先生不知道,她還張羅著我家老太太、姑太太她們入股她鋪子做生意。”

趙長卿嘆口氣,“聖人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陡然鉅富,我家老太太、姑太太都是勢利人,何況,自身也不是有錢的,只恨不能如楊姑娘這般,一朝了大財。楊姑娘這生意,來路尚且不清楚,她們若給楊姑娘說動了心思,一旦陷進去,後果如何,不能設想。”

蘇先生道,“你們太太怎麼說呢?”

“老太太先前最恨楊姑娘,如今拿著楊姑娘當心肝兒肉。更何況,我們太太是親姨媽。”趙長卿頗是憂心,道,“我覺著楊姑娘不妥,尤其老太太她們要往楊姑娘鋪子裡入股的事,更是不妥。相公說,他去跟老太太、太太她們說,不讓她們入股楊姑娘的鋪子。若相公出頭不讓老太太她們財,不論這股入不入得成,這事,老太太、姑太太定要記在我頭上去的。就是太太,心裡說不得也會對我有些想頭。要是楊姑娘成心就是要我不痛快,她已經成功了。“

蘇先生道,“你與楊姑娘,唯一有聯絡的地方就是阿文了。她的樣子,可不像對阿文有意。”

趙長卿道,“她都成親了,柳舉人對她也不錯,看她待柳老太太孝順的樣子,婆媳關係瞧著也好。再怎麼,也不可能是想把我幹掉,她自己嫁給相公吧。”

蘇先生忽然道,“在邊城呆了小二十年,帝都的許多事我都不知道。要早些時候回到帝都,當初我可能會勸你另嫁他人了。”夏家也不算什麼好人家,原本瞧著安分,可惜只在貧窘時安分,還沒巴上富貴的邊兒,就不知姓誰名誰了。

趙長卿道,“相公對我好。”

蘇先生一笑,不再說這個,轉而道,“我來猜一猜,這位楊姑娘接下來要做的事如何?”

趙長卿道,“先生請講。”

蘇先生道,“她既有手段弄來這許多銀兩,那麼,做得再圓滑一些,不著痕跡的算計你,對她而言,應該不算難事。不過,此人偏生是直著來,她提醒你,她就是衝著你來的,甚至不懼你們對她的生意起疑。她敢這樣做,可見,先,她的目的不在阿文,因為即使她把你算計了,阿文是個明白人,也不可能去娶她。何況,阿文也已對她的生意起疑。其次,夏家的女眷不夠聰明,這一點,楊姑娘心裡是有數的,所以,以金錢利誘,她們必然入觳。這入股的事,怕只怕阿文攔不住。明著不成,暗地裡來,一樣能入股。只要她們入股,楊姑娘會給她們豐渥的回報。因著銀子,連先時的仇怨都能放開,還有什麼不能放開?楊姑娘會非常大方,接下來她要說的必然是你給皇后書院每月捐銀子的事。這是你的銀子,你願意給誰花,願意捐給誰,原是自由。但,世人往往會將兒媳的私產視為自己家族的產業。畢竟,婆家不會動兒媳的私產,但,這些私產,按道理以後是傳給子孫的。這子孫,可是姓夏的。你把銀子捐出去,在他們看來,這捐的不是你的銀子,而是夏氏子孫的產業。如果這事給夏家知道,夏老太太等人必然會對你心生不滿。”

“還有,你與阿文成親這幾年,一直沒有孩子。”蘇先生道,“儘管你拿阿文的身子說事兒,楊姑娘難保沒有手段鼓弄著夏家給阿文納妾。她連你在邊城給太爺做鞋的事都知道,你搪塞阿文身子不成的事會不會也給她查出來?若是叫夏家知道阿文身子康健,夏家肯定會給阿納小的。當然,楊姑娘如果神通廣大到連這樣的事都知道,她肯定也知道你的脾氣,你不願意與別的女人共侍一夫。”

“到這一步,才是天大的熱鬧。”蘇先生沉聲道,“她要打擊你的目的才算達到。夏老太太那一流人物在你心裡什麼都不算,唯有讓你在意的人傷害你,你才會痛苦。”

趙長卿沉默半晌,方道,“可是,我與她無仇無怨。”

“你自己覺著無仇無怨。若無仇怨,誰會花錢花力的這樣來對付你?”蘇先生一時也想不通此事,道,“楊姑娘手段這般激烈,恨你欲死,偏又不一刀捅了你,反是鈍刀子割肉。讓女人瘋,不是因為愛,便是因為恨,或者,嫉妒。”

趙長卿道,“愛絕對不可能。要說恨,我先時見都沒見過她。嫉妒的話,她生得相貌不比我差,手段盡有,賺錢的本事也是一流,我本身也沒什麼讓她嫉妒的地方哪。”

蘇先生道,“肯定有,或者你自己不知道。”

趙長卿琢磨半日,道,“她既不是覬覦我的男人,肯定也不是嫉妒我本身,那她什麼地方看我不順眼呢?”

既然想不出來,趙長卿道,“待有機會,我去試試她。”

蘇先生道,“這也好。不過要小心。”

趙長卿道,“先生放心,她吃不了我。”

趙長卿與蘇先生說了自己的煩惱,心緒上覺著開闊了些,師徒兩個一道用了午飯,趙長卿還在蘇先生的屋裡歇了個午覺,下晌仍不見蘇神醫回來,趙長卿道,“先生,不會蘇叔叔有什麼事吧?就是去監察司,也不必這麼久。”

蘇先生道,“不會有事的。”

趙長卿這才放心告辭。

蘇神醫無暇分|身,夏老太太、夏姑媽已經轟轟烈烈的在準備入股楊表妹的蜀錦鋪子了,甚至趙蓮都拿出自己攢的一些私房,想著一道投進去。趙蓮還拉了夏玉一起,夏玉還沒拿定主意,同夏太太商量。這樣的大事,夏太太必要與丈夫商量的。

夏老爺畢竟是男人,見識上總比夏太太強些,道,“楊丫頭怎麼突然就了大財,以前倒是看不出來。”

夏太太道,“一是運道好,趕上如今帝都人都在穿蜀錦呢。二則,柳家有位族兄在蜀錦織造司說得上話,也不單是芙丫頭一人的生意,她也是與柳家這位族兄合夥。三則,先前那事,雖怪不得她,到底是因著她咱家遭了大難。攢了大半輩子的家底子都葬送了,她心裡有愧,恰好有這機會,就與老太太說了。我看,老太太、姑太太都樂意的。”

夏老爺不置可否,“我與文哥兒商量商量再說。”

夏太太便不敢多說了。

尤其楊玉芙的事,當初夏太太執意給長子定了楊玉芙為妻,後來因此引來禍事,縱使同丈夫去大西北吃了三年苦,每提及楊玉芙,夏太太都心裡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