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夫，我不是神仙啊，他這病，截肢才能保住命。”
紅景是準備清創的，但檢查的時候就知道壞死了，清創那就是無用功，他的傷四天就到這種程度，除了處理的不乾淨可能還吃了物，這麼不注意，平時也這樣？
想到上次給楊二妞治病，雖然還被打了，但里正好歹也是想要女兒活下來的，楊王氏鬧歸鬧，回去被一說就不出來了，也就沒下文了，但眼下這情況，王有家的說不行，王有燒的都快神志不清了，這沒得商量。
“我找馬半仙去！”王有家的拉住她就往外走：“你得跟我一起去！我就沒見過你這種看病的，有傷不治要截，那人不就殘了？”
紅景急忙抓起自己的藥箱，手心的傷口有些崩，又出血了。眼看著紗布被浸透出紅色，王有家的已經拽著她出了門，力道不小，直奔里正家。
從村尾到村中間，紅景竟然沒甩開她，就這麼到了里正家門口，大門正開，聽得到裡面有女人叫喊。
讓紅景沒想到的是，王有家的很精明，雖然是硬拽著她過來的，但是進去一說話，卻是把紅景想說的給先說了——
“里正，馬半仙，屋裡面還好吧？”這兩人是在院子裡的，一進來自然是要先打招呼，王有家的說著還笑：“正好紅景去我家給我當家的看，但她擅長婦科，我家那個傷在腿上，要不，馬半仙你先去看我家的？”
這精明的，說話不僅語氣不同，連口音都變了，紅景也想說讓換換，但她看了看里正的臉色——沒抽眼袋，臉色非常難看。
馬槐看著紅景：“丫頭，你去看了？”
“看了，不截肢我沒辦法，你看著還拽著我呢。”紅景說著，此時才甩開王有家的手，“嬸子可有勁兒了，不愧是常年宰殺牲口買肉攢的一把子好力氣，我確實擅長千金一科，一開始我就說了，病是能看，但不擅長。”
說著話，裡面忽然叫聲 一高：“啊！”又戛然而止——
這聲音聽著不對，紅景抬腳，下意識的就要過去，被王有家的一把拽住：“里正在這兒呢。”
“里正叔……”
紅景回來的時候就知道是楊志媳婦動了胎氣，但出於醫者本能，聽到呻吟覺得不對，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她自己還帶著傷呢，回頭和里正說話，有些不好意思，但里正卻擺手：“你去看看吧，你嬸兒在裡頭。”
這算是提醒嗎？
紅景把藥箱換了手，“我去看看。”
楊二妞從裡面出來，推了一把紅景：“我大嫂動了胎氣，我娘正在裡面幫忙呢。你進去別多說。”
“我……”紅景剛要說，卻被她又推了一下。
艹！
今天怎麼回事？她不是被拽就是被推的，當她自己不會走嗎？
心頭驀地竄起一股火，反手把楊二妞擋住：“你就不用進來了。”
“哎……”楊二妞現在更胖了，被紅景推出來笨拙的連轉身都慢了，等她哎完，紅景早進去了。
2oo有別但不能諱醫
楊王氏正在按著楊志媳婦的腿：“忍住，別叫了，你就是動靜太大，孩子才在你肚子裡待不住的，你忍住，藥一會兒就好，忍住！”
忍住就有用了？紅景沒看到床上情形就聞到了血腥味兒，這麼濃，還不趕緊想法子止血？
“我看一下。”紅景伸手搭上楊志媳婦的手腕，一邊切脈一邊看著幾近昏厥的女人，剛才還有力氣叫，這會兒慘白著一張臉，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似的，脈象虛無，還有腸虛胃弱的症狀。
楊王氏要不是兩隻手都佔著騰不開，早就抬手招呼到紅景身上了！但她按著楊志媳婦的腿，只能說：“紅景？誰讓你進來的！？滾！”
“你家吃東西真是百無禁忌啊，她是吃錯東西拉肚子開始的吧？”紅景看她一眼，切脈之後就站起身了，說這話也不需要她的答案，直接就出去。
一開門，楊二妞正在門口，準備要進去。
“你……你看完了？”
紅景出來的這麼快，她驚的目瞪口呆。
“小妹，”紅安氣喘吁吁的進來，正好看到她出來，急忙過來拉住她：“你自己還帶著傷呢，他們要不信就算了吧，馬半仙還在呢。”
馬半仙在院子裡，誰進來都能看見，但他這話，紅景不樂意聽：“他在歸他在，屋裡的狀況他都沒去看。”
馬槐說：“男女有別。”
“病不諱醫。”
紅景還沒來得及說，就有人把這話接了過去。
葉遇春從外面進來，——他原本想著在門外等，可聽到這話就有些聽不下去了，且不說紅景對他的教學影響，就是他在回春堂看到的，就沒有可以提及“有別”，除非病情淺易，就算是大戶人家，真看病也不講避諱的。
村裡一個赤腳大夫，還說這些？
里正家裡忽然來了這麼多人，一下子就熱鬧了，王有家的剛才沒說動馬槐，此時一見人多，又開始說了：“馬半仙，你就去我家看看吧，就是燒，傷口化膿，你看看再過來，不耽誤事的。”
“一個大夫，不叫大夫叫半仙，嘖嘖。”葉遇春剛才沒見到人就懟了，此時看到馬槐，一個老頭，他就有種看到李一仁的感覺，不懟幾句過不去。
“你嘖啥？一個毛頭小夥，你懂什麼！”
馬槐平時被紅景技壓一頭就已經很憋屈了，但紅景確實有醫術，他也不是那等下作小人，有屈就憋著了，可這會兒蹦出來個野小子冷嘲熱諷的，找事呢！
葉遇春就是看他不順眼，下巴一樣：“小爺我回春堂少東家，你說我懂不懂？”
“就你？”馬槐知道鎮上的醫館，也去過，一聽是回春堂的，反倒不屑了：“要是仁寶堂的少東家我還就不說了，至少人家是真懂。”
剛才就覺得他像李一仁一樣討厭，現在還提仁寶堂？葉遇春徹底惱了，紅景看出不對，過來喝止他：“好了！都來找我回去，是有什麼急事嗎？”說著就過來：“這邊沒事了，王獵戶家的事也有馬大夫給看，我們回去，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