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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則是陸慎。儘管兩人如今好得蜜裡調油,她依然不懂他,甚至被他頻繁示愛的舉動弄得更迷惑了,好像自己還沒談過戀愛就已陷入了愛情,整個人如同在海上晃盪的船隻,顛簸暈乎。

或許喬誠的揣測是對的,因陸慎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臉上並無任何不悅之色,甚至更顯輕鬆。

喬薇本想問問翁婿二人到底聊些什麼,轉念還是算了,她可不想變成同喬誠一樣的碎嘴婆子,況且,這般噓寒問暖貌似太過關切,恐怕陸慎更添誤會。

她即使什麼也不說,誤會就夠大了。陸慎察覺到她的注視,偷偷向她投來安撫的眼色,意思是一切無恙。

好像她生怕他在丈人那裡受了冤屈,還憋著不敢問似的。

園子裡的幾個小丫鬟俱捂著嘴偷偷歡喜:回了孃家還眉目傳情不肯安歇,究竟是誰說太子與太子妃感情不好的?

喬薇只覺心口憋了一口老血,勉強安慰自己:也好,也好,度蜜月嘛,新鮮勁還沒過去也很正常,她就不信陸慎一輩子都是這副膩歪姿態,那誰夠受的?

晚間喬夫人自然留下一對新人用膳。喬薇因惦記著陸慎往日的食譜,因向母親道:“太子的席面最好同咱們隔開,他沾不得大油大葷的,您叫人稠稠的燉上一盅白粥,準備幾碟小菜,再來一樣素三鮮就成了。”

喬夫人睨她一眼,“你倒記得清楚。”

喬薇的臉頰立時飛紅了,忙訕訕道:“平時見得多了,總得留點神。”

其實她方才脫口而出好似條件反射一般,許是平日在東宮陸慎與她的飲食就是隔開的,一邊是滿漢全席,一邊是稀粥饅頭,她想記不住也難呀!

況且,若陸慎在丞相府裡吃錯了東西出了事,可不是給家中招禍麼!喬薇這般對自己道。

雖然廚下交代得清楚,可到了正式宴飲的時候未必顧得上,觥籌交錯間,喬薇就發揮出她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一面吩咐人將陸慎面前的杯盞換成酒味頗淡的果子釀,又留神眾人為表示親熱而敬的菜色——凡是發物一概不要。如雞蛋、魚蝦、菌菇等等,一旦入目就被喬薇快速夾了出來。

喬誠喝得臉頰紅紅,見此情景卻不免瞠目結舌,遂拍了拍陸慎的肩膀爽朗說道:“殿下,看不出您竟是這樣妻管嚴的人物,在下佩服,佩服!”

喬薇毫不客氣的剜他一眼,喝多了黃湯就會在這裡添亂,她難道是為自己著想麼?不想想倘若陸慎死在她們家裡,誰能擔得起這關係?

當然死在東宮就無妨了。

喬相夫妻雖不至於開女兒的玩笑,卻也饒有興趣的看著,神情十分含蓄。

被許多雙眼睛這般盯著,喬薇不免微臊,呃,她不覺得自己所做有哪裡奇怪呀?這不是很正常的舉動麼?

等酒過三巡,陸慎就從席面底下握住她的手,親狎的同她耳語,“還是娘子心疼孤。”

她終於明白問題出來哪兒了,敢情大家都沒將陸慎的病勢看得太嚴重,畢竟眼下的陸慎外表和常人一般無二——這也證實了沖喜一說。喬薇卻很明白,沖喜不過是偽科學,陸慎的情勢要真這麼樂觀,也不至於每晚受盡磋磨的施針了,她可是親眼看過張德忠帶出的浣洗衣物上滿是斑斑點點血跡,可知那黃誠太醫的救治之法何等霸道。

但好像陸慎也沒太把自己的傷勢當回事。她明明本著一顆慈悲為懷的菩薩心腸,陸慎倒還有空調戲她,好像她是天底下最心疼夫君的妻子。

認識到自己的形象無形中又被拔高了一個檔次,喬薇只好默默飲下一杯憂桑的苦酒,這樣子她以後怎麼還好意思冷落陸慎嘛!

到時候大家恐怕都會指責這個女人冷血無情了,她才不要承受這樣的汙名!

出嫁女是不興在孃家過夜的,待到黃昏日落,夫妻倆便坐上了回宮的馬車。喬夫人和天下所有愛操心的母親一樣,明知道女兒女婿那裡什麼也不缺,她還是會憂心喬薇在東宮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除了把家中一個慣用的迎枕給她捎去外,喬夫人還特意準備了幾樣宮外才有的吃食,原本想把過年醃製的鹹魚臘肉送去做個念想,又顧慮著太子光看吃不到,未免不美,喬夫人便換成了幾罈子醬菜,其中一樣蓴菜是喬薇的最愛,她想著席上太子吃得也很好,便多備了兩壇。

喬薇扭頭看著車廂裡那滿滿當當的箱籠,只覺得馬車都快塞爆了,畢竟是喬夫人的一片心意,她也不能不要。

問題是陸慎為何也要坐在這兒呢?空間本來就窄,兩個人都快肉貼著肉了。宮裡不能縱馬馳騁也就罷了,在外頭怎麼還挨著她不放?

喬薇提出質問,陸慎理直氣壯地攤開手道:“孤如今病著,怎麼好騎馬?你忘了黃太醫的囑咐麼?”

好吧,怕傷口裂開也說得過去,喬薇逼問道:“為何不備兩輛馬車?”

那樣也省得擁擠了吧。

陸慎被她頗有氣勢的目光瞪著,瑟縮著偏過頭去,“孤……府裡很窮的,自然該能省則省。”

真是鬼話連篇,堂堂一國太子難道連幾個車錢都出不起?喬薇幾乎氣到吐血,同時森森感到陸慎的臉皮厚度無人能敵——這樣的人怎麼會受傷呢?他滿身的皮肉本該無堅不摧嘛!

畢竟喬薇還沒把東宮的財政大權攥到手裡,她沒法指出陸慎話裡的漏洞,兩人只好這般頭抵著頭、肩靠著肩,如同蒸籠裡的包子一般親密無間回到府中。

進殿之後就分道揚鑣,陸慎勉強飲了幾杯薄酒,務必得黃誠看一看才能放心,至於喬薇……她一回寢殿就忙將珠簾放下,連青竹都揮退,自己忙忙站到鏡前解開衣裳。

露出的肩膀上幾個小紅肉芽格外觸目驚心,果然不出她所料。早知如此,就不該聽喬夫人的話把那碗紅燒肉乾掉的。可是喬夫人幾日不見,非說她憔悴了不少,必是宮裡的飲食不慣餓瘦的,催著她補一補身子——喬夫人的理論是,做姑娘時矜持胃口是為了圖個好名聲,等到嫁了人,再怎麼敞開食量都無妨了。

所以喬薇哪怕吃成個大母豬也不要緊,反正太子不可能為此休了她——能說出的這番話的必然是親媽,喬薇森森感到母親的心已經寬到太平洋去了。

後悔然並卵,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喬薇忍不住按了按那幾個紅疙瘩,若單單看著不雅就罷了,可它們……還很癢啊!越撓就越想撓,喬薇又怕摳破了皮,留下疤痕就更難看了。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喬薇想到新婚之夜陸慎在自己身上的一番施為,看來只好找他解救去,可是,她才答應了張德忠要克己復禮,免得榨乾了他家主子,這會子又去找陸慎不是自打臉麼?這種事又瞞不了人,總不能說是蓋著棉被純聊天,傻子才信。

喬薇在殿中踱來踱去邁著步子,心中焦躁不已。從前不知道陸慎的用處就算了,知道了卻不用,這不是白吃虧麼?她寧可做惡人也不要做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