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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貴妃這一向稱病不出,成德帝本沒打算捎上她,可是高貴妃主動請纓,也要一同前往。或許在她潛意識裡,生怕安王路上受到迫害——這一類的胡話她在自己宮裡說過許多回,其中也有些許斷斷續續傳入外人耳裡,趙皇后下狠心懲治了幾回漪瀾殿的宮人,可是謠言這種東西哪裡止得住;至於元禎,則乾脆裝作沒聽見。

皇帝是長情之人,何況是曾為他生兒育女的寵妃。縱然高貴妃如今言語譫妄,形跡瘋迷,成德帝大約仍留有餘情,吩咐宮人好好照料,自然,也準了她此番之請。

至於張德妃,則是因自己體弱經不起顛簸,再則也怕三皇子年小出什麼亂子,自請留在宮中。

昌平興興頭頭的往太子宮來,和傅瑤商量該穿哪幾件衣裳,戴哪些首飾。男人們是去打獵,女人同樣也要參與狩獵,只不過,她們的獵物是男人。

傅瑤看著她笑道:“從前是誰一聽到北蕃這名詞就唯恐避之不及,怎麼,如今又不怕了?”

昌平的臉紅了一紅,好在她素性大膽,否則傅瑤也不會為這個同她打趣,因說道:“從前那是和我有切身的利害關係,如今我還憂慮什麼,不過是去頑一頑罷了。”

傅瑤不無感慨地打量著她,都說女大十八變,昌平也從不諳世事的少女漸漸成熟起來。舉止文靜了許多,加上那奶油般白皙可口的肌膚,活脫脫也是個美人。要不是李昭儀還想多留她兩年,她現在也該說起親事了。

皇帝的女兒自然是不愁嫁的,她就是熬成了老姑婆,只要成德帝一聲令下,還是會有大把的人娶她——當然熬那麼久也沒必要。

北蕃已與大曆成就了兩樁姻緣,下一次聯姻不知會在何時,也難怪昌平這樣放心。

昌平拾起一枚青棗,用力咬了一口,含糊說道:“對了,大姐姐彷彿也要隨咱們去往北蕃。”

傅瑤模糊憶起這位大姑子的近況,咦道:“她不是和離了麼?”

陳翹

昌寧大公主一向得皇帝愛重, 自嫁給禮部郎中陳宏後便屢有怨意, 她又是個脾氣倔強的, 稍有不快便動輒打罵, 駙馬性子雖好, 終究也有沉默中爆發的一天。但凡做夫妻的, 事事忍讓久了,難免積攢下許多怒氣, 陳宏不敢向公主發作,卻偶有眷戀溫柔之意,私自在外頭養了個外室, 不料此事被昌寧知曉,當下哭哭啼啼地鬧到宮中來,由成德帝和周淑妃做主, 令陳宏寫了放妻書, 從此昌寧便離開了陳家,自己領著女兒在公主府獨住。

此事鬧得甚大,傅瑤當時雖不知情,回來卻有許多流言傳入耳裡, 她就是想不注意都難。

憑心而言, 她很贊成昌寧這樣的舉動,換做是她,大約也咽不下這口氣。不過從前立太子妃的時候,昌寧對她很有些敵意,是以傅瑤雖然同情, 卻絕無同她往來之心。

傅瑤抿了一口熱茶,隨口問道:“大公主怎麼也想到北蕃去啊?”

這樣金尊玉貴嬌養出的女兒,怎麼忍受得了風沙辛苦?

昌平像是巴不得她發問似的,神神秘秘湊近來道:“我聽說父皇想給大姐再尋一門親事呢,這回春獵的世家子弟不少,父皇大約也有讓大姐從中揀選的意思。”

傅瑤先是驚訝,繼而便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昌寧雖和離過,還生了孩子,可她畢竟年輕,今後還有老長的路要走,若孤孤單單的,皇帝看著也不忍心。

“不過我看大姐姐彷彿不太在意這個,有幾回她過來同我說話,說自己心早灰了,壓根不想再嫁。”昌平若有所思。

傅瑤笑了一笑,“大公主是被陳郎中的事傷透了心,說些氣話而已。”

真不想嫁,也不會隨行其中了。

昌平瞅了她一眼,彷彿有些為難,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大姐姐的事不要緊,橫豎有父皇在,沒人敢委屈她,我倒是有些替你擔心。”

“和我有什麼關係?”傅瑤訝道。

昌平屏退周遭侍女,小心說道:“我瞧著大姐姐對篤兒很是注意,去年你不在宮中,大姐姐往椒房殿來了好幾回,說是看望小皇孫,我就想著,從前皎皎出世的時候,她一眼都沒來瞧過,怎麼到了篤兒就這般熱切?若說是巴結,她也沒什麼好巴結你和皇后娘娘的。還是我母親偶然說起,大公主想為女兒尋個終身,我這才瞧出不對。”

傅瑤幾乎愣住。她知道昌寧有個女兒,卻不曾想到她會把主意打到元篤頭上,這是想效仿漢武與陳嬌的故事?只是元禎的皇位本就是板上釘釘,犯不上借她的援手,這位公主的算盤也太精了。

昌平說出這番話,自己也有些惴惴。那一位畢竟是她的親姐姐,她因同傅瑤關係好才吐露一二,心底卻隱隱有一種負罪感,覺得背叛了至親,遂反覆叮囑傅瑤不可對外人言。

傅瑤點頭,“你放心,就是當著大公主的面,我也只當不知道此事。”

話雖如此,她心裡到底積下一根刺兒,因著這個,她接下來的數日都怏怏不樂。就是元禎問起,她也不曾對他告知。昌寧畢竟是他的親姐姐,傅瑤拿不準他會站在哪一邊,何況現在只是聽到些風聲,傅瑤不想輕舉妄動,待情勢明朗後再決定不遲。

人馬整頓得差不多了,即刻便要出發,皎皎這女娃自然是要帶上的,她一向天不怕比不怕,傅瑤憂心的是要不要捎上元篤,若將他留在宮裡,張德妃自己都是個病病身子,怕是看顧不了他。

千難萬難,還是由元禎出面,親自去問了皇帝的意思。皇帝大手一揮,便令將皇長孫帶上,照他的原句,天家的兒孫不該這樣軟弱,若連一點顛簸之苦都受不住,怎麼配為他的後人?

這是對小皇孫的嘉許,傅瑤聽了自然高興,只不敢太表露出來。此話畢竟有影射張德妃的嫌疑——她就捨不得三皇子吃苦。

張德妃是個聰明而多心的人,立刻聯想到自己身上,雖不敢向成德帝質問,可是她的咳嗽立刻加劇了幾分。

傅瑤心下頗感抱歉。

巍峨城門盪開,浩浩蕩蕩的車隊從裡頭出來,百姓們都睜大了眼,這樣的盛事畢竟不容易見著。

傅瑤坐在馬車裡,隱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這種為人敬仰的感覺還真是不賴。出於虛榮心作怪,她甚至有一種掀開車簾的衝動,好容易才剋制住了。

元禎瞧她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倒覺得深為可愛,忍不住握起她白皙的手掌,輕輕揉捏起來。

傅瑤掙脫了幾下掙不開,只好嬌羞的看他一眼,嗔道:“討厭!”

處在馬車裡,她不敢鬧出太大動靜,若是引來旁人注意,會被說閒話的。

殊不知元禎就是覷準她這一點,愈發肆意妄為,除了那最關鍵的一步不曾落實,其他該親的該摸的一樣也不錯過。

傅瑤被他弄得氣喘吁吁,心下倒有些後悔,早知該將皎皎和篤兒帶上車的。本來是怕多了兩個孩子,車廂裡坐不開,才讓秋竹小香上了後一輛馬車,現下看來卻是自掘墳墓。寬大的車廂裡就剩她和元禎兩人,正給了這狂徒發揮的機會,他若做些什麼,傅瑤也不敢大聲叫嚷,只能乖乖依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