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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常遠雖在御前當差,人卻有些笨笨的,毫無進取之心,秋竹跟了他也未必有什麼好出路,傅瑤想著不如多查考一陣子。

至於做不做皇后的話,她一個字也不要對元禎提,免得暴露了自己的野心——雖然她根本不存在野心。

元禎親了親她的耳鬢,“也好,孤聽你的。”

常遠若知道是傅瑤的枕頭風攪黃了自己的美事,一定會對這位太子妃大為惱火。

傅瑤再無話,閉上眼開始假寐。元禎將修長的五指插進她秀髮裡,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才理好的頭髮很快就被他弄亂了。

傅瑤對這些不規矩的小動作很是氣惱,但既然已經決定裝睡,總不好突然醒過來,少不得忍著些。說也奇怪,就是這種近乎於調弄小貓小狗的動作,她卻覺得十分舒服心安,漸漸陷入沉睡中。

而元禎也如允諾的一般,在黎明來到前就悄悄回房去了。傅瑤起床照了照鏡子,但見面色泛紅,領口微亂,氣候還不到最熱的時候,光睡顯然睡不出這種效果,任誰見了都會往不好的方面聯想。

都怪元禎,害得她滿臉春色。傅瑤抿了抿唇,對他這種行徑表示鄙薄,明明是正經夫妻,偏弄得跟偷情一般,偏偏他還覺得頗有趣味。

也說不定元禎本就沒將她當名正言順的妻室看待。

過了半程便由坐車改為坐船,天氣也漸漸熱起來,甚至站在船頭吹著微風,都隱隱有汗水冒出。傅瑤在北蕃的時候只覺天寒地凍,恨不得把每一件皮子都穿在身上,可是到了這兒,卻恨不得將僅剩的那張人皮也剝下來。

尤其她還穿著嚴實的宮裝,更是燠熱難堪,傅瑤也不敢做一馬當先的表率,免得被人戳鼻子說有傷教化。直到那些上年紀的娘娘們也耐不住熱,開始有預謀的削減身上的衣物,傅瑤也大著膽子除去偽裝,換上薄薄的衫子,這一下果然清爽多了。

至於那些年輕嬌俏的宮娥們,雖然礙於宮中的規矩,不能在衣裳形制上花樣翻新,但是暗暗地加減一兩件,凸顯自己玲瓏有致的身段,這一點還是很容易辦到的。

連秋竹也不例外。她本就生得清秀可人,又因為常隨傅瑤東奔西走的緣故,身姿也比平常的宮女曼妙許多。自從換了裝束,常遠偷瞄她的次數更多,有幾回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隔著兩個船頭,看得傅瑤這個局外人都著急。她有時候心腸挺軟,想勸秋竹同常遠說幾句話,省得那小夥子整日惦著,愁眉不展。

但是秋竹自律甚嚴,比在宮裡的時候更加避諱,她道:“宮裡不比外頭,稍微一點疏忽便會鑄成大錯,婢子安分守禮,也是維護主子的聲名,不能讓外頭人落了話柄。”

傅瑤聽著頗為自慚,間接的也替元禎感到慚愧:虧他身為太子,行為舉止連一個奴婢還不如呢!

漸漸到了杭州,周遭愈見熱鬧。西湖自古以來就是有名的風花雪月之地,繁華比之京城有過之而無不及。四處荷葉瓣瓣,蓮舟點點,端然如一幅長長的畫卷,一直的連到天上去。

至於那些漁娘歌姬們,更是西湖上一道別樣的風景。皇帝南巡雖是為了考察民生,但遊玩賞樂也不可或缺,豈有輕易錯過之理,於是叫來教坊裡一堆出色樂伎,吹拉彈唱之餘,亦可大飽眼福。

有人喜好,自然也有人不喜,譬如元禎就嫌那絲竹聲太過刺耳,和傅瑤另叫了一葉扁舟,自己泛舟湖上取樂。李昭儀恐怕教壞了女兒,也忙不迭地效仿。至於趙皇后雖然也心存厭惡,卻更怕皇帝和那些民間女子做出什麼醜事來,引得龍脈遺落民間留下後患,少不得得盯著些。

元禎站在船艙前,遙遙望著那頭御舟,輕輕皺眉道:“父皇看來興致頗高。”

傅瑤正從船孃手裡接過槳,自己慢慢划著,覺得這樣自食其力頗有趣味,頭也不抬的說道:“好不容易出來散散心,你還想陛下躲在船艙裡批摺子不成?”

年紀越大的男人,似乎越追逐享樂,皇帝因為高氏母子喪亡之事鬱郁不快,到了這兒自然得敞開心胸。何況那些樂伎生得的確美貌,宮裡許久未見新人了,皇帝看著新鮮也不足為奇。

倒是元禎的定力才叫人吃驚呢,周遭這麼多如花美眷,他倒如老僧入定一般,也虧他怎麼忍得住。傅瑤打量著那些衣衫暴露的女子,她已經儘量穿著簡便,可是和那些女子比起來,自己都快包成個木乃伊了——她們簡直什麼都沒穿嘛,薄紗似的一團裹在胸前,幾乎可以瞧見兩個櫻粉色的小點,偶爾一陣水花揚起,連肚臍眼兒都看得清清楚楚。

傅瑤不得不承認,倘若她是個男子,或許也會看得心頭火起、口角流涎。

這還是已經清了場的結果。可想而知,換了平時,這湖面該有多麼熱烈奔放。

傅瑤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見一葉小舟朝這邊駛來,舟上兩個女子臨風而立,如同凌波仙子一般。

傅瑤認得其中一個正是昌寧公主。自從城門口短暫的交鋒後,這一路上兩人再沒碰面,彼此相看兩相厭,有什麼好招呼的?

沒想到她現在又過來了。

昌寧公主還是那副鮮豔富麗的裝束,自然是為了襯托她的公主派頭。可是傅瑤覺得,一個人若一定要靠外在的修飾來展示自己,恰恰就表明她的心虛與不自信。

她旁邊那個年輕女子卻是一身素衣,神色冷淡,彷彿從冰雪林中走出一般,光看著就覺得一陣涼意。

傅瑤期盼著這位大公主只是隨便經過,免得見了面彼此尷尬,誰知她徑自令船孃停下,落腳在她們旁邊。

昌寧嫣然一笑,“太子妃不邀我們上去嗎?”

傅瑤只好擺出一副虛偽客套笑臉,“公主來了,真是稀客。”

船頭的元禎也走過來,淡淡喊了一聲,“皇姐。”

定是傅瑤又進了讒言,元禎對他這位姐姐的態度才如此冷落。昌寧咬牙暗恨,想著還不到算賬的時候,只攜了那女子的手冉冉踏上船板。

傅瑤彷彿這時才瞧見她身後的客人似的,詫道:“這位是……”

昌寧莞爾,將那女子柔弱無骨的白皙手掌輕輕一抬,道:“這位是妙音閣的曲姑娘,太子妃來此地也有幾日,應該聽過她的名頭才是。”

妙音閣是餘杭一帶有名的伎館,裡頭住的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這位曲無衣曲姑娘更是其中的翹楚,才既出眾,色亦絕佳,難為昌寧有本事將她請過來。

西湖

來西湖這幾天, 元禎並未像皇帝那樣叫歌姬來船上取樂, 也未到沿岸的伎館娼寮裡尋些趣味,終日只窩在這一葉小舟中, 落在外人眼中, 難免有些孤僻與冷落。元禎對外只說自己上回已來過杭州, 對這些歌舞熱鬧早就失了興致,但是眾人心知肚明, 西湖佳處數不勝數,豈是一次遊玩便能領略得盡的。

於是有人便猜想著太子殿下懼內——恐怕見了那些美貌女子一面,太子妃便要吵鬧不休,恨不得將他的眼珠子剜下來, 也難怪太子殿下目不斜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