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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當頭遇害

秦鳳儀這來京城,因他是坐船過來,坐船也快,便沒有提前給景川侯府送信,因為即便是送信,也就是這個速度了。

不過,侯府也不是外人,是他岳家,就大搖大擺地進去了。秦鳳儀簡直是熱炭團一樣的心啊,結果,一到侯府他就蒙了,這府裡披紅、張燈結綵、人來客往、車水馬龍這是幹啥?

他這剛考了秀才,這殺千刀的老傢伙就把他家阿鏡妹妹許給別人啦!

秦鳳儀整個人都蒙啦,其實,他還沒能近前,因為景川侯府辦喜事,整條街都給堵啦!但秦鳳儀當下已是怒髮衝冠,氣得兩眼血紅,跳下馬他就跑過去了,到門前一看,他岳父和他大舅兄,正是一臉喜色兩身紅地與人寒暄。秦鳳儀氣得奔過去就是一聲大吼:“景川老頭兒!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竟然敢揹著我把阿鏡妹妹許給別人!你對得起我嗎?你不是一口吐沫一個釘?你不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嗎?你不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嗎?說,你把我媳婦許給哪個王八蛋啦!”也就是沒刀在手,不然,秦鳳儀當真能一刀捅死景川侯。

秦鳳儀這橫空出世的一嗓子怒吼,所有在門口賀喜的人都傻了!

連正與景川侯說話的那位鬢髮花白的玉冠老者也不由得扭過頭側過身,看向秦鳳儀,更甭提其他賓客,大家都傻了,目光全部集中在秦鳳儀身上!

秦鳳儀誰都沒看,誰都沒理,他就兩眼冒火地直盯著景川侯,彷彿景川侯是他上輩子的仇人!

景川侯氣得兩步上前,大巴掌都掄起來了,李釗連忙死死拽住他爹的胳膊,對秦鳳儀道:“你是不是瞎啦,是我成親!”

秦鳳儀這才看到大舅兄胸前綁著大紅花,秦鳳儀眨巴眨巴眼,也知道自己誤會了,再一看岳父的黑臉,秦鳳儀嘿嘿賠笑兩聲,連作倆揖,一副諂媚樣:“岳父,對不住啊,我誤會了。對不住對不住啦。”生怕景川侯揍他,連忙繞過景川侯與那老者,就要溜著門邊進去,突然看到那老者身邊還有個眼熟的,秦鳳儀腳下微住,“平嵐,你也來啦。”那劍眉星目,一身英姿的,可不就是以前跟阿鏡妹妹傳過親事的平嵐。不過,阿鏡妹妹一點兒不喜歡平嵐,早就拒絕了。所以,情場勝者——秦鳳儀面對平嵐時特有優越感。

平嵐一笑:“秦公子,好久不見。”

秦鳳儀還想再多說兩句,結果,眼尾掃過他岳父那張黑臉,朝著平嵐忙一拱手,道:“我岳父要噴火,我先進去了,咱們有空再聊。”腳底抹油溜府裡去了。

秦鳳儀跑了,景川侯還得與人寒暄:“小子無禮,讓王爺見笑了。”

平郡王笑道:“我聽阿寶說,這個秦公子,在揚州人都叫他鳳凰公子,在京城,都叫他神仙公子。果然儀表不俗。”

“十分跳脫,叫人頭疼。”景川侯真是愁死了。平郡王只是一笑,景川侯請平郡王進府。

今天正是李釗娶親的大好日子,秦鳳儀這“準女婿”又來了,雖然鬧了通笑話,讓人哭笑不得。架不住人家秦鳳儀臉皮厚,他進去給李老夫人請過安,又見過阿鏡妹妹,而且,他正也是一身大紅織金的衣裳,正應今日這喜慶,便出去幫著待客了。

這會兒景川侯已不在門外,便是李釗、李欽倆兄弟迎客,秦鳳儀過來,也幫著招呼。李釗還偷個空問他:“看你今日這氣焰,想必是秀才試有所斬獲。”

“還成還成。”秦鳳儀道,“原是想考案首的,結果,沒發揮好,只得了七十五名。”李釗道:“你去歲開始用功,江南讀書人多,能榜上有名,已是難得。”“眼下秀才已是考過了,案首沒得,只得往解元上努力了。”秦鳳儀笑嘻嘻地打聽,“大哥,你這傳臚是被哪家捉去的?”

李釗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隔壁襄永侯府的姑娘。”“哎喲,我去歲在家住這麼些日子,竟沒看出來。”秦鳳儀賊兮兮地問,“大哥,你們什麼時候看對眼的?”

李釗不理他,見有賀喜的客人來,連忙過去招呼。

秦鳳儀非但幫著待客,待喜宴一開,還跟在李釗身邊幫著擋酒,很有眼力。就是晚上鬧洞房時,他那些個層出不窮的花樣,把李釗氣得不輕,直接把人攆出去,還得提防有人聽壁角。

第二天晨起,新娘子要拜見翁姑,李釗不忘同妻子說一句:“要多備一份見面禮,昨兒被我趕出去的那小子就是阿鳳。”

崔氏對鏡簪上一朵牡丹,笑道:“我曉得,那就是神仙公子。以往遠遠見過他,已覺神采不凡,昨兒近著一瞧,生得可真俊。”

李釗佯做板臉樣:“當著你相公的面,竟然誇別的男人俊,晚上定好生罰你。”崔氏既羞且嗔:“快快閉嘴。我聽說,昨兒可是鬧了笑話。”

說到昨日之事,李釗也是好笑:“要不是我攔著,父親得給他兩巴掌。阿鳳年紀小,平日裡又是個跳脫性子,遇著事也不深想,只見咱家辦喜事,就誤會了。”

崔氏道:“難怪妹妹總是記掛著他,他定是怕妹妹被許了別人,才一時沒看清楚就急了。”

小夫妻二人說一會兒話,都收拾好了,便往李老夫人院裡去了。他們到時,秦鳳儀已是到了,正坐在李老夫人身邊說話,李老夫人給他逗得滿臉笑意,見到新人過來,秦鳳儀連忙起身,待兩人給老太太見過禮,秦鳳儀給大舅兄和新娘子見禮,嘴甜得很:“大哥好,大嫂好。”

李釗扶著妻子坐了,秦鳳儀就要下去坐,他現在頗知禮數講究,李釗比他年長,他不好與李老夫人同坐,坐大舅兄上首。李老夫人笑與秦鳳儀道:“你是貴客,只管坐就是。”

李老夫人笑:“昨兒阿鳳來的時候,咱家正辦喜事,來的客人多,我也沒得空問一問阿鳳考秀才的事。這正說呢,阿鳳與你倒做了同門師兄弟,方閣老已是收他做了門下弟子。”在李老夫人這樣的身份看來,能做方閣老的入室弟子,可是比考中秀才更叫人歡喜。

李釗問他:“不是去年來信說,拜師沒拜成嗎?”

“是啊,我去年一回家,第二天就去拜師了,不過,方爺爺沒收我,說不收白身弟子,其實啊,他是想瞧瞧我是不是真心想念書。那會兒他沒收我為徒,可我過去唸書,但有不明白的,都是方爺爺教我。我本來想中了案首好拜師,結果沒中,不過,方爺爺看我這人品、相貌,還有這樣努力奮進,也就收下我啦。我是行過拜師禮才過來京城的,原想著提前送個信,可先時秀才榜沒出來,等秀才榜出來,這送信的速度估計也不比我北上快,就沒送信,直接過來了。”秦鳳儀還與崔氏道,“嫂子,我大哥可是一等一的人才,你把他捉了去,是極有眼光的。”

又與李釗道:“大哥,下科我中了狀元,你可得提前安排下人手,幫著阿鏡妹妹把我捉過來,不然,萬一別人家把我捉走,可如何是好。”

崔氏實在忍不住,唇角翹了起來,李釗沒好氣:“你先中了舉人再說吧。剛中個秀才,看把你狂的。”

“我這也是以防萬一。”

正說著話,李鏡與兩位妹妹就過來了,彼此自然有一番見禮,秦鳳儀朝李鏡眨眨眼,先報喜:“阿鏡,我中秀才的事,你知道沒?”

“知道了,一進祖母的院裡就聽到你連中狀元后的事都安排好了。”李鏡打趣一句。秦鳳儀道:“我主要是怕被別家捉住,不過,阿鏡你只管放心,便是被別家捉去,我也是死都不從的。”

大家皆笑出聲來。

於是,景川侯夫妻過來時,便聽得滿室笑聲。因是長子大喜的日子,哪怕昨兒叫這不穩重的女婿丟了回臉,景川侯仍是面色溫和,道:“說什麼呢,這樣高興。”

李欽道:“阿鳳哥在說他以後中狀元的事。”這狂妄小子!

景川侯問:“狀元尚遠,聽說你中了秀才,不知多少名次?”秦鳳儀不論何時都是一樣的自信:“岳父,七十五!”

考了個七十五名,有什麼臉顯擺啊!景川侯給他翻譯了一遍:“就是倒數二十六。”

原想讓秦鳳儀明白一下自己在秀才裡還處於末端的位置,殺一殺這小子的狂勁。結果,就聽秦鳳儀認真道:“不是倒數二十六,是倒數二十五!岳父你怎麼算的啊,唉,算術太差了。秀才是取一百名,一百減七十五,不是二十五嗎?”

景川侯看到秦鳳儀這個腦子,就不禁後悔當初的約定,不再與這笨蛋說話,與李鋒道:“一會兒教他算一算。”

秦鳳儀這會兒已是算明白了,他哈哈一笑:“是二十六啊!嘿嘿,沒想到,我還長了一名!”跟佔多大便宜似的。

景川侯都懶得理秦鳳儀了,還有新人的奉茶禮,侍女端上香茶,新人先給老太太行禮奉茶,李老夫人極是欣慰,笑眯眯道:“要好生過日子,和和睦睦的才好。”接了新媳婦做的針線,給了新媳婦一套光華耀彩的貴重首飾。

之後,便是新人給父母見禮,秦鳳儀在一旁羨慕地感慨:“再有三年,奉茶給岳父吃的,就是我和阿鏡妹妹了。”

景川侯正在吃兒子奉上的茶,一聽這話,當下一口熱茶橫在喉間,險給噎個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