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臨漳和洛夕瑤此時已經將成婚禮服換成了破衣爛衫,兩人蹲在樹上,等兩邊車隊離開,再聽不到車輪轆轆後,才跳下來捏著樹根出略潮溼的泥土抹在臉上手上。
“怎麼樣?”洛夕瑤抬著臉讓他看還有哪裡不對。
賀蘭臨漳捧著她的臉仔細看了看,“看起來可以,聞起來不行。”
洛夕瑤一愣,“怪我讓紅明準備衣服的時候放集市裡燻一燻了。”她想了想,道“不然我們找地方滾一滾?”
“倒也不必。”賀蘭臨漳從鞋子裡摸出一個髒兮兮的油紙包。
洛夕瑤用力吞了口唾沫,她上輩子雖然被困在地牢裡各種髒兮兮,可這輩子睜開眼睛,她還是挺愛乾淨的。“這是什麼?”
“是隋先生以天竺葵為主做的一種藥包。”
“天竺葵?”她知道這種花的味道有些怪,初初一聞有些臭,據說聞久了倒是有一股異樣的香氣,只不過尋常人便是初初一聞,也受不了。
“加了其他藥草,已聞不出花香了。”
“怎麼用?”洛夕瑤脾氣不好歸脾氣不好,可她並不矯情。
賀蘭臨漳開啟油紙包,用手指沾著裡面的藥粉擦在耳後、頸側、腋窩、手腕還有鞋子裡。
洛夕瑤有樣學樣,塗抹後屏住呼吸,再慢慢放鬆下來,反覆幾次,她還是受不了這味道,只能從亂糟糟的頭裡抽出一根銀針,朝某個穴位一戳!
聞不到臭味了。
她晃了晃銀針,“試試?”
賀蘭臨漳點頭,“好。”
從山裡走出來時,他們倆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流民。
“你上次跟去紫雲觀可有什麼現?”
洛夕瑤道“女眷都太嬌氣了,尤其是寧馨公主。施粥一個時辰都沒到,她便鬧起來了。後來有流民因為搶粥摔倒險些被踩死,皇后察覺不對,知道老嬤嬤假傳太后和她的口諭,當機立斷帶人離開。我沒找到機會去周圍摸一摸流民的底,因寧馨一直盯著,也不好安排別人去。不過賈六說,流民中有幾個刺頭,看起來有些功夫在身,不大安分。”
賀蘭臨漳想了想,“我們去甘泉寺看看。”
“行。”洛夕瑤在山裡尋摸了一根樹枝做柺杖,又從髒兮兮的行囊裡摸出兩個缺口的碗一人一個,“別看這碗又破又髒,這可是紅明偷偷找手藝人做了一天才做出來的。”
賀蘭臨漳看著她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笑道“你官話說得太好,偶爾還帶平城口音,遇到人時,裝啞巴為好。”
洛夕瑤點頭,隨手比比劃劃,“這樣?那我要不要乾脆耳朵也不好使?”
“最好不要。裝啞巴只要閉嘴就好,裝聾卻容易露餡。你不可能時時刻刻防備著,忽然有聲音的時候,很可能會下意識看過去。”
“那便聽得到說不出。”
百姓中讀書識字的到底是少數,她一個尋常農婦,當然不會寫字啦!不會說也不會寫,誰問她也問不出什麼,所以也就不用同他對假身份了。
兩人大致商量了下之後的安排,便朝甘泉寺而去。
甘泉寺外,沒有人注意到兩個狗摟著腰、步履蹣跚相攜而來的兩個流民,因為這裡的流民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