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我跟常燕是不敢真有什麼實際行動的。但王小波的一部小說裡曾對女主角說過，反正你都是破鞋了，不真的破鞋一把都對不住自己。
是的，我們忍著什麼都沒做，可那些吃不著天鵝肉的癩蛤蟆天天都在詆譭常燕的清白，一不做二不休，我們終於邁出了最後一步。關於謀殺林光的計劃就是在一次歡愛過後提到的，常燕被嚇壞了，可我告訴她，按照我的計劃，如果不出差錯，至少能得到一百萬的保金。
一百萬，聽到這個數字後常燕就不再反對了。在礦區，有不少女人專門“嫁死”，我的計劃根本算不了什麼。
所謂“嫁死”，就是女人找個沒有兄弟姊妹也沒有父母的老單身礦工，跟他們結婚，專心等他們出事，如果男人死了，礦上會賠償一筆六位數的保金。因為沒有親戚朋友的瓜分，她們就帶著這筆錢再找另一個男人。如果等了幾年，男人沒死怎麼辦，女人們也有辦法，勾搭男人的同事，人為製造一場事故。
這種事在礦區太常見了，所以根本算不了什麼。林光是需要下井的技術人員，除了礦上給他買的三十萬保險外，我讓常燕又給他多買了兩份意外身故險。只要他真的死了不管怎麼樣常燕都能得到一筆七位數的保金，還不用交稅。常燕孃家不富裕，她一直都過著節儉的生活，我知道，她其實是很愛錢的，更何況有一百萬，足夠我們換一個消費不高的小城市買套小房子重新開始雙宿雙飛的美好生活。
可是，現在林光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保金當然也不能到位。我一直等到半夜兩點，連礦區最後的大燈都熄滅了才出門。林光和常燕住在後面的樓裡，為避人耳目，我穿一件黑色的外套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月亮很亮，照得我無處遁形，一片寂靜中我橫穿過兩棟樓之間的小操場。不知從哪兒飛出一隻貓頭鷹，咕咕地叫了一聲，張開翅膀從我肩頭掠過。有那麼一秒鐘，我覺得自己就像只老鼠。
事先已經給常燕過簡訊，她給我留了門。剛一進屋我就被她抱住了，緊緊的，熱熱的，好聞的沐浴露氣息讓我意亂情迷。“華哥，怎麼辦?你說林光究竟死了沒?”常燕沒敢開燈，月光透過窗簾照下來，她緊張得像只驚弓之鳥。三班長跟我說過的話，也傳到了她耳朵裡，她只堅持說沒接到林光的電話，也沒得到他的任何訊息。
這句話讓我該燙的身體迅冷卻下來，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林光究竟死了沒。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我怎麼能跟常燕熱，萬一林光真的沒死，說不定他現在正在我們不知道的角落裡偷偷地觀察著，準備隨時抓住我們的把柄
我儘量安著常燕，是的，儘量，我把我所做的一切又用語言仔細地描述了一遍，她究竟相信多少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跟她道別後，我又像只老鼠形灰溜地回到宿舍，沒想到林健居然在等我。“你去哪兒了?”林健扔下菸頭，月光下，他腳邊有好幾顆菸頭。“沒什麼，睡不著到處走走。有什麼事嗎?”我很不喜歡林健這種故作親切的口氣，好像他是我什麼人似的，其實他在我心裡什麼也不是。
“明天我們去一趟7o2吧，我聽說…”後面的話他不說我也知道。
林健一定是擔心弟弟吧，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兩兄弟。五年前，他爸退前一年下井，忽然遇上了崩塌，死在了井下，林光的媽媽拿著二十萬的撫卹金跑了，老林家只剩下他們哥倆。雖說林健一直對弟弟不是特別上心，但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字，血濃於水，這種時候擔心也是必然。反正我也想去看個究竟，就答應了。7o2是個大礦，足有我們礦區的六倍大。同樣是技術人員，7o2的同行去年拿的年終獎是我們的兩倍。礦上的人都知道林光那小子想調去7o2，可7o2是有國家編制的，不那麼好進。林健跟我都換了班，兩人一起去了7o2。輾轉找了好幾個人，我們帶著林光的照片去的，問熟人，問陌生的礦工，就差沒弄張尋人啟事貼在7o2的大門上。整整一天，我們把林光的名字念上了上千遍，直至口乾舌燥。做這些事的時候我心情很好，雖然也擔心林光真的會冒出來，但身體的忙碌讓我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沒有半點林光的訊息，他根本沒來過7o2，不過我們倒是現一個礦工跟他長得有點像，八成是被人誤會了。
還沒等我回到家，常燕的簡訊就來了。她的追問讓我煩躁，明明告訴過她是跟林健一起去的，被林健現多不好。林健見我關掉了手機、果然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問我有什麼事嗎。我還能說什麼只好說對方打錯了、一個搞推銷的。女人真是禍水。從這一天起，常燕不討人喜歡的那一面就開始暴露了。
華哥、你在幹嗎?
、。、
華哥，我好害怕、你過來陪我好嗎?
華哥，我夢到林光了、他還活著。
華哥停電了、你過來一下，我好怕
華哥，今天我聽到又有人在說林光的事了，你說我要不要把他的照片全都燒掉?
華哥華哥華哥
以前我聽到常燕用這兩個字叫我總覺得特別舒服，比喝了蜜還甜、常燕的聲音又那麼溫柔，雖然沒有林志玲那麼，卻甜美得恰到好處。可什麼都有個度，人也受不了二十四小時不分時段的騷擾，我們的關係又是見不得光的那種萬一被人現點什麼，對誰都不好。我這個人特別注意形象，在礦裡工作這幾年、我的口碑還是很不錯的。形象這種事很重要、我相信就算林光的屍體真的被人現、就算警察來給同事們工們錄口供，人人都會搖著頭指著我說，他?殺人?絕對不可能。常燕是女人，想不到這麼多，可我是男人，千萬不能被她的一時衝動給毀了。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只要有了錢，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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