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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自省

婁二奶奶在趙家酣戰通宵,天明才乘馬車回來,橫豎現在是自家獨門獨院,誰也管不了,睡到中午起來,一邊梳頭,一邊把鋪子裡的事料理了,正和黃娘子一起吃早飯呢,月香忽然來了。

“小姐讓我問,今晚咱們還去趙家嗎?”

“今晚趙家倒是還有牌局,我去就行了。”

婁二奶奶有點驚訝,卿雲從來守禮,訂了親之後處處避嫌,不是婁二奶奶叫她,昨天她也不去的。不由得驚訝問道:“怎麼卿雲也要去嗎?”

“小姐說想陪奶奶去看牌。”

今晚的牌局大了點,開兩桌,也熱鬧多了,卿雲昨晚坐在婁二奶奶身後看牌,這次卻早早下去休息了,趙夫人關心她得很,遣了銀瓶陪她在靜室休息,和她聊天說話。

丫鬟都像小姐,月香的性格也和卿雲有點像,很有禮貌,一口一個“銀瓶姐姐”,叫得銀瓶心花怒放,主僕三人說些閒話,說到江南的絲綢好。月香順口道:“要我說,江南是織得好,真論穿,還是京城人會穿,你們侯府就是頭一等會穿的,別說趙夫人的衣裳,就是侯爺和小侯爺的衣服,都比別人家的格調高。”

“誰說不是呢。

咱們夫人可賢惠了,老爺和小少爺的衣服,都是她親自打理的,真正的好料子,哪像那些暴發戶家裡,只知道弄得花裡胡哨的,真正世家,誰穿那些?

你看咱家少爺的衣服,有過那些鮮豔服色沒有,這就是咱們侯府的底子。”銀瓶也傲氣得很。

“確實是不一樣。”月香道:“但好在小侯爺他們都愛惜東西,像姚文龍他們,上好的綢緞,穿去打馬球,濺得一身泥,回來就不要了,那才真是罪過可惜呢。

我看小侯爺倒不會這樣,一般錦衣都會穿幾次,不會隨意損壞……”

她像是要誇趙景的氣度,但馬屁卻有點拍到馬腳上了。

對於世家公子來說,愛惜東西雖然是長輩喜歡的品性,說出來卻不是什麼好聽的。

尤其銀瓶這樣傲氣的性格,聽見自家小侯爺還不如姚文龍闊氣,頓時神色就有點不好了。

“那也是你看見的幾身罷了,是應付長輩的。”銀瓶立刻道:“咱們家那位小侯爺,糟蹋起東西來也是真不吝惜呢,多少貢上的好東西,咱們夫人都當做寶貝呢,他輕輕鬆鬆就賞人了。

就比如你說的好衣裳吧,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昨天就弄壞一件錦衣呢,那可是重文錦的,染得一塌糊塗,直接換下來就扔在那裡了。”

卿雲一直在旁邊歇著不說話,聽到這,問道:“是什麼染的?”

銀瓶卻像是想起什麼來,笑了笑,沒接這話,只道:“誰知道呢,究竟我也不是少爺房裡的,讓他們操心去吧。”

她把話引開了,說起別的來,卿雲卻好像真累了,閉目養神不說話了。銀瓶陪了一會兒,就回去伺候趙夫人了。

卿雲睜開眼睛來,靠在榻上,看著燻爐裡的煙,神色有些沉默。

月香見狀,勸道:“小姐先別往壞處想,也許不是胭脂染的呢。”

她們主僕倆都不是會下套的性格,剛才月香好不容易引得銀瓶誇耀了幾句,可惜卿雲問得急了點,打草驚蛇了。

“是不是胭脂有什麼要緊呢。”卿雲只淡淡道。

趙景身上的胭脂香味,是怎麼也說不通的。

月香見她神色這樣心灰意冷,實在心疼,想了想,勸道。

“興許是二小姐主動,小侯爺畢竟年輕……”

她這話一說,卿雲的臉立刻冷了下來,瞟了她一眼,道:“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教過你這樣編排自家的姐妹?

我說過多少次,自家人是自家人,只有維護的,沒有互相猜忌的,你說出這樣的話來,以後不要跟我了!

讓玉蓉來跟我出門吧,你在家裡待幾天,好好想想吧。”

月香跟她這麼多年,哪裡見她發過這樣大的脾氣,頓時嚇得跪下了,眼淚也掉下來,道:“小姐息怒,我也是為小姐著想,小侯爺畢竟是青年才俊,趙家也是門好親事,要為了這件小事壞了大事,怎麼好呢。”

“你這樣說,可見沒有醒悟。”卿雲道:“我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你現在就回家去,換玉蓉來吧。”

婁二奶奶時刻對卿雲都是關注的,月香的事,她立刻就知道了,在趙家不好說,所以牌局也沒打多久,匆匆回來了,在馬車上盤問卿雲:“月香做錯什麼事了,怎麼忽然換了玉蓉來了,雖然花信宴快完了,但也有許多事呢,玉蓉哪趕得上月香穩重?”

卿雲只不肯說,被盤問了許久,也一言不發。二奶奶這下知道不是小事了,道:“你要不說,我去問月香了,她娘可是黃娘子的嫂子,要知道了,一定來求情的,月香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時候咱們怎麼回她?”

卿雲知道瞞不住了,只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回去了我跟娘說吧。”

婁二奶奶這下真著了急了,其實她也猜到多半是跟趙家的事有關,不然卿雲今天不會特地陪著自己來打牌,一路上心裡想了無數個可能,越想越壞,一到家,把下人都叫出去了,自己母女關上門來,當個大事來應對,等到卿雲把事情一說,她聽完,頓時笑了。

“我以為什麼事呢。原來就這點事?”婁二奶奶笑著道:“到底是小孩子家,沒經過事的。”

卿雲沒想到她會這樣不當一回事。

“這怎麼是小事呢,不管胭脂是怎麼弄上的,都說明他走到了嫻月的胭脂能沾上他的距離。”她認真道:“我罰月香也為這個,先不說嫻月絕不是這樣的人,就是從常理想,她是何等的心氣,現有張敬程和趙修在後面追著,隨便挑,趙景又不能提供婚約,她會理他?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理了,也是趙景自己走上去,沾了胭脂,嫻月如何先不說,趙景是一定錯。

月香還把事往嫻月身上推,是既笨又壞,不趕緊糾正,留著以後挑撥我和嫻月的關係嗎?”

她一番話說下來,實在是正氣凜然,連婁二奶奶也撼不動她,只能搖頭笑著道:“道理是道理,但你這性格,有時候太剛烈了,不容情理。這才多大的事,一點胭脂香味而已,值得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