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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自省

“這真是一點胭脂香味而已嗎?”卿雲反問。

都說她性格極好,溫柔謙遜,最敬長輩,但說這話的人,一定沒見過她在老太妃面前都據理力爭的樣子。

“往大了說,嫻月是清清白白的閨閣女兒,趙景一個陌生男子,走到這種距離,本就是不自重,不是君子所為。往小了說,嫻月是我妹妹,是該叫他姐夫的。他這樣做,有沒有把我,把咱們家放在眼裡?”卿雲道。

婁二奶奶見她這樣,只能嘆道:“我也知道說你不動,但這事在我看來,不過極小的一件事。

嫻月向來有些招蜂引蝶,或許是趙景會錯了意,也是可能的,如今鬧翻了,事情也就了了,趙景是個聰明人,以後也不會再犯,何必動這麼大的肝火呢?”

卿雲震驚地看著自己母親。

“娘,外人這樣說嫻月,還算可恕,畢竟三人成虎。我們可是她最親的家人,你是她的母親……”她終究是尊敬母親,自己硬生生打住了,死死抿住了嘴,但那對大眼睛裡的神色,早把她心裡的話都說完了。

婁二奶奶有些尷尬,道:“卿雲,不是我做孃的說你,你這脾氣,凡事為別人著想,有時候是好的,有時候就容易傷觸著自己人。

比如月香,比如我,我們說的話,是一門心思為你考慮,才會這樣說,你雖然正直,有時候也得想想這裡面的利弊才是。”

“要是我有道理,不需要別人偏袒,正理自然站在我這邊,要是我沒道理,親近的人正該警醒我才對,也用不著偏袒,那是害了我。

這是娘從小就教我的道理,我銘記在心上,怎麼娘自己反而忘了?”卿雲頓了頓,昂起頭道:“我也知道這在長輩們看來是小事,我也不會因為這個危及‘大事’,但娘也想想,這次的事,多半是趙景失禮在先,嫻月潑他一身胭脂,他才退了下去。

娘想,嫻月遇到這樣的大事,也不跟我們說,是不是早就對我們失去信心了呢?

她潑他胭脂,與其說是反擊,不如說是留下證據以自保,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如果鬧開來,別說外人,連娘也不會站在她那邊呢?”

“做親人做到這地步,我們是不是該自省呢?”

她素來溫和,第一次這樣,問得句句誅心。問得婁二奶奶啞口無言。

但她畢竟是卿雲,問完了之後,垂著頭道:“我今天也說了許多不應該的話,傷觸了娘,我自己閉門三天思過吧,要是崔老太君她們問起來,就說我病了。”

她沒給婁二奶奶回答她的機會,而是徑直回了自己房間,留下婁二奶奶獨自在這裡發呆。

也許是卿雲這番話的緣故,婁二奶奶難得,找了嫻月來獨自說話。

她對這個二女兒,與其說是不喜歡,不如說是許多年都這樣過來了,卿雲是老大,端莊優秀,她傾注大量心血,凌霜愛惹禍,她管的也多,剩下的時間又要照顧探雪,嫻月作為二女兒夾在其間,也就漸漸長大了。

到如今,母女間常年並不親近,連私下談話都有點生疏,所以嫻月乍一進來,兩人都有點尷尬。

“坐吧。”婁二奶奶面上倒還是不顯,問道:“你這兩天不是身上不好嗎?怎麼樣了?”

“吃了藥好多了。”嫻月也淡淡道。

她在外面一舉一動都活色生香,到了婁二奶奶面前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像個小女孩子似的,說話時也只呆呆地盯著兩人之間的茶杯,萬般機靈都收了起來。

婁二奶奶端起杯子來喝了口茶,看她一眼,不由得想起卿雲的話來。

以嫻月的聰明,想必猜到她是為趙景的事來找自己的。

平日裡從不關心,出了事才想起問她。

婁二奶奶心裡忽然響起這麼一句話來,頓時不由得臉上一熱,越是這樣,越是要顯得有別的事找她,於是問道:“張敬程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到底是岑老大人保媒,不能拖延太久,你是什麼想法,也早點跟我們說說,家裡也好早些預備著。”

她一直在緊鑼密鼓地籌備卿雲的婚事,這還是第一次提到要預備嫻月的事。

嫻月仍然垂著眼睛,她睫毛長,密得像扇子,把眼中的情緒全擋住了。

“畢竟日久見人心,我還想再看看。”她說道。

私下和凌霜的千般合計,她都沒有跟自己母親說,說也不過是耽誤她時間罷了。

畢竟婁二奶奶想要的也只有一個結果而已。

“再看看是好的,張敬程確實是前途無量,你既然是在觀察他,那趙修那邊,我也好去回絕了。”

要不是坐得近,嫻月嘴角就要浮出一個冷笑來了,但與其說是冷笑,不如說更像苦笑。

她也端起茶來喝,偏偏這杯茶泡得極濃,那苦味一直從喉頭漫到了心口上來。

“娘想回絕,那就回絕了吧,橫豎我是不會嫁趙家的,早回絕早好。”她淡淡道。

她說得直白,婁二奶奶反而有些窘,她本來是為了不直接談趙景和胭脂的事,才說起嫻月的婚事來,又忘了婚事上還有一樁心結,正是避無可避。

但既然嫻月說明了不嫁趙家,也算件好事。

婁二奶奶鬆一口氣,再看嫻月,一樣穿春日衣裳,她比卿雲的骨肉停勻就不一樣,肩頭薄薄錦緞包裹著骨頭的形狀,實在是瘦得可憐。所以上手,把她的衣服捏了捏。

“這天也不熱,怎麼穿得這樣薄,回頭仔細著涼了。”